第二日早上天色刚刚泛白,府中就已经是人声鼎沸了,随处可见走动着的人,还不是特别清醒,都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走过。傅紫桐也早早就醒了,正坐在闺房之中梳洗,收拾妥当后,便前往家族祠堂。
祠堂早在前一天就陈设好了祭物,傅紫桐穿着燕居时的冠服与父母一天前去,祠堂中分列着祖宗牌位,庄严肃穆,他们在这里给祖宗行礼、奠酒、读祝。完毕后,傅紫桐被府中执事引入内堂当中吃了一点食物。来不及休息,便又赶往府中正堂。其时,父母与家中尊长皆坐于堂上,傅紫桐需要向他们行最后的拜别之礼。
虽然对父亲仍有些芥蒂,不过多年疼爱,又将要分别,傅紫桐还是很恭敬的给父亲行了四拜之礼,傅恒严肃的对她说:“尔往大内,需夙夜勤慎,诚孝恭敬,切切毋违。”傅紫桐恭敬应下,再向母亲行了四拜礼,母亲亦言道:“尔父有训,尔当敬承。端庄守礼,严肃恭谨,莫背此道。”照例应下后,紧接着去给各位尊长行礼,自然也是各有告诫,傅紫桐一一恭敬应承。
这么一番醮戒礼下来,已经是临近午时了,傅紫桐又赶忙着到自己闺房中穿上昨日刚刚完全修改妥当的深青色翟衣,带上那沉重的凤冠,静静等待皇太子亲迎。
虽然不是盛夏,但午间艳阳高照,穿着厚重的礼服,虽说不至于汗如雨下,额上却也是不断的冒出汗水,或许还有紧张吧,她并不善于与人交往,也不善于言谈,对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满心期待又心怀忐忑,红情与绿意也看出来她的紧张,不断在她耳边轻声述说着他人的传言,这个一句:“听说太子殿下容颜俊美,温润如玉,是个良人呢。”那个一句:“小姐妩媚动人,殿下风流英俊,实乃良缘。”可她们也不过是些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却终是不懂她的小女儿心事。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也不由的与两人讨论起来,三人年龄相仿,对自己心目中的两人自然都是多有想象,各自说着,然后不约而同的羞红了脸,吩咐掩嘴轻笑。
太阳逐渐偏西,不再那么紧张的傅紫桐也不觉得热了。很快便到了吉时。盖上红盖头,由喜娘扶着,在执事的引领下前往府中中堂,看不见眼前事务,只能凭着感觉走,这种感觉非常不安,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正立于母亲下首,旁边很是安静,能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以及不时有引礼内官指导的声音,她可以知道现在皇太子正拿着大雁于案前献祭,眼前却只有红彤彤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茫茫然的任由旁人引导着,也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傅紫桐真正反映过来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女官“皇太子妃降轿”的声音,昏昏然下轿,任由女官引领着到了皇太子内殿,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宫了,现在正坐在太子宫殿中的床上,耳边有着不断的走动声,也不知是谁,总之是没她从傅家带来的那几人。
浑浑噩噩中,她突然意识到眼前一亮,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不再只是脚下的那几块方砖了与一片红色了,她有些不适应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百子帐、鸳鸯枕、龙凤被,那床上撒满了莲子、花生、红枣、桂圆等各式喜庆吉祥之物,摆设陈放,莫不是喜气洋洋的。不能随意的抬眼打量,所以傅紫桐并不知道这个房间总体的布置摆设,想必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吧。
正想着,有女官递上用金爵盛着的美酒,酒香扑鼻,却只有很少的一点,可见必是好酒,刚刚举起酒杯,就感到身边有人的气息渐近,眼前出现了一双精巧华贵的靴子,随后便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声音响起:“太子妃与孤共饮此酒吧。”声音温和,却有着一股她也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那人并不是喜悦的。然后便是一只手臂伸了过来,与她交插,于是她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只金爵,执着金爵的那只手大拇指上戴着一只莹白的玉扳指,扳指上毫无装饰,却透着股尊贵大气,那双手却并不像是尊贵之人的手,手上甚至有着厚重的茧子以及很轻微的旧伤,傅紫桐正自观察着,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太子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傅紫桐回过神来,匆匆一口饮下嘴边的酒液,这酒很是烈,激的傅紫桐当时舌尖一热,便想往外吐,勉强饮下后,便重重的咳了起来,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轻笑声,傅紫桐不由更是低下头去,随后感到指尖一沉,她手中的酒液也被一饮而尽。
合卺礼毕,傅紫桐跟着女官到侧旁的宫殿更换常服,穿着这繁复的衣物走了几乎一整天,傅紫桐慵懒的靠在椅子任由宫人服侍着脱下这身装束,顿时感到浑身一轻,通体舒泰,不由转了两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耳边传来宫人们的低声浅笑,有女官说道:“太子妃看来还不适应这身装扮呢,不过以后可得经常穿的。”初来乍到,傅紫桐也不知这女官在宫中是何种地位,也不说话,只是低头。
等她换好衣服再次进入内殿时,却发现殿中无人,只有一个内监侯在殿内,见她进来,过来恭敬行礼后,说道:“太子妃,殿下有要事,吩咐奴婢转告太子妃‘自行吃些东西,若是累了,就先睡吧,不用等着殿下’。”傅紫桐闻言一愣,呐呐应是,那内侍便退了出去。傅紫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