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夜晚就没有乡村那么安宁了。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车往,十分嘈杂。
刘燕的妈妈想带刘燕去逛夜市,顺便帮她买几件衣服,但刘燕没有同意。她想在家陪妈妈好好谈谈心。
刘燕的妈妈忙完了手头的事儿,便径直走进了她的卧室,关切地道:“燕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你跟妈妈直说吧!妈妈不会为难你的。”
没办法,事已至此,只得跟妈妈和盘托出了。
当刘燕含泪向妈妈讲述了自己与江林相识相爱的经过后,妈妈惊呆了。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对农村没有感情,可女儿对农村的感情却如此深厚,还居然瞒着她与一个乡下的小伙子同居了。这该如何是好呢?自己就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倘若逼急了,女儿会不会……想到此,她心疼了,连忙掏出手帕替燕子擦拭眼泪。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做娘的怎能袖手旁观呢?
“妈,你说我现在该咋办?”刘燕停止了抽泣,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妈妈。
妈妈终于妥协了,她无可奈何地说:“燕子,你把这个江林带回城吧!如果你俩真心相爱,如果他同意做上门女婿,你爸爸的思想工作由我做。”
听罢妈妈的话,刘燕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尔后便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下,这恐怕是唯一的最好的办法。然而,尽管她点头了,她心里还是没有一点底气。她知道,如今的江林肩负着重任,他现在离不开花园村,花园村的老百姓也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更何况,他的身份很特殊,他既是江家的独生子,也是陈家事实上的独生子,因为那个真正的陈烟跟陈伯伯根本没有什么感情。陈江两家的父母允许他“倒插门”吗?然而,不管有多大的阻碍,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通江林的思想工作。只有这样,他俩才能开开心心地结为夫妻,永续百年之好。
第二天大清早,刘海林打算派自己的小车司机送刘燕到乡下,刘燕没有同意,她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乘长途客车出发了。
刘燕在华山镇汽车站下车后,没有碰见一个熟人。一阵微风吹来,她抬手拢了拢乌黑的短发,脸上显得很疲惫。她慢腾腾地走进了镇农技站办公室,并轻巧巧地坐了下来。这时,食堂的李大嫂从街上买菜回来了,她对刘燕说:“我刚才出门买菜时,碰见你男朋友江林了,他还问你回来没有哩!”
李大嫂是镇农技站站长郑世初的老婆,由于没有正式工作,就帮单位食堂做饭。整个农技站只有五个正式干部职工,所以大家的关系相处得非常融洽。
“李姐,他还在街上不?”刘燕连忙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他到镇里开村主任会,说是镇里布置有关春耕生产的事儿。”李大嫂说。
“啊——谢谢李姐!”刘燕又悻悻地坐了下来,幸好她没有直接去花园村找江林。
大约到了中午时分,江林散会了。他骑着摩托车直奔镇农技站,他料定刘燕已经回来了。
刘燕听见办公室门外的摩托车响声,就知道是江林来了。于是,她仓促地收拾了办公桌上的几份科技简报,然后出门迎接。
“刘技术员,你咋连摩托车的声音也能分辨出来呀?”江林停下摩托车后便与她开起了玩笑。
“才散会?”刘燕不解地道。
“嗯。我也听得不耐烦了!很简单的一个事,哆哆嗦嗦地讲了一上午。”江林说。
“郑站长也参加了会议吧?”刘燕说。
“嗯。”江林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郑站长回来了。他笑眯眯地说:“江主任,进去坐哩!中午就在我们站里随便吃一餐。”
刘燕也连忙道:“江主任,进去吧!李姐还等着的。”
江林嘿嘿一笑。
没想到,今天上午站里另外三个干部职工下到村里去后都没有赶回来吃午饭。因此吃饭时,只有郑站长夫妻俩、刘燕和江林。
郑站长对刘燕说:“小刘,在上午的会议上,镇领导要求,从明天起,镇直机关事业单位所有挂点住村的工作人员,都要沉下去督导春耕生产,要与农民同吃同住。”
“这么说来,我明天又得下到花园村啦?”刘燕故意撅起了嘴。
“那当然。我晚上还打算专门开会传达精神哩!”郑站长说。
“其实,自从田地分到每家每户后,我们当农民的个个都很勤心,哪个季节该做什么都心中有数,镇领导也真是操心过度了。”江林冲着郑站长不以为然地说。
“话说回来,随着外出打工的农民增多,眼下田地抛荒的现象也确实很严重,所以上面的领导又不得不抓。毕竟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农业是最基础的产业。”郑站长认真地说。
“郑站长的认识确实高。”江林心服口服。
“我们的郑站长可是正牌的华农大毕业生啊!”刘燕补充道。
“你就别替我吹嘘啦!我有个大学同学,至今还在李家榜镇当兽医哩!没有关系没有后台照样没出息。”郑站长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