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代表,你不能这样绝望,游击大队里不能没有你呀!”郑志强说着难过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接着说:“敌人今儿个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定于农历三月初十午时开刀问斩。三本五郎他们现在正在宪兵队指挥部里开会,我想他们就是研究那天处决的方案。不过,今儿个晚上,我已经把信寄出去了,让游击大队初十那天到城里来劫法场,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和政委营救出去。”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还从来没有人看见大个子这样生气过,现在看来,他是从心里生气了。他接着说:“亏你还是一个念过大书有大学问的人,你想想,现在都用真枪实弹射击,不像没出枪弹那个年代,凭着人多势众就能将人抢出去,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果能救出我,那么我也不想那样做,因为那样做不知道要死伤多少队员和无辜的百姓,我宁愿自个儿牺牲,也不让他们到这里来以卵击石。话又说回来了,敌人的目的是利用处决我的机会,诱惑游击大队的人马来城里,目的是一举歼灭,这不正中敌人的下怀了吗?你赶紧回去,再给游击大队写封信,告诉李春海,让他不要率领队员来城里,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管我,我的命不那么值钱。只要游击大队不进城里,待在山里,无论如何,敌人是消灭不掉游击大队的,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这事恐怕我也说服不了队员们。”郑志强有些犯愁地说。
“你也是党派下来的人,在这关键的时候,要为全局着想,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情毁了全局,毁了游击大队,这一点你心里比我清楚。”大个子两眼直瞪瞪地看着郑志强道。
“这些我心里是清楚,可是游击队员们的心里不一定清楚,他们是不忍心失去你的,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好,我把你的意思和想法,再给李春海写一封信,把你说的话告诉他,他要是率领队员来城里救你,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啦!”郑志强说。
“你在信中命令他们,不让他们进城里来救我,就说这是我说的,他们就不可能来。”大个子坚定地说。
“好,我按照你的意思,一会儿我回去就给他们写信。”郑志强无可奈何地说。
大个子高兴了,笑着说:“志强,我刚才冲着你发火了,你生我的气了吧?”
郑志强微笑着说:“党代表,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会生你气的。”
“不生我的气那就好,要是生我的气,请你原谅我。我进到这里近一个月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浮想联翩,烦躁不安。有时心里总在惦记着队员们,这么长时间没跟队员在一起了,眼前总是浮现那些队员的身影,不是大家在操场上训练就是在文化学习里学习的情景;有时上来心情烦躁郁闷的劲儿,自己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火气要发泄,可是在这里跟谁发泄呢!你今儿个看我来了,这不就发泄在你身上了吗,请志强你理解我。”大个子说。
“党代表,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是队员们和我为你的安危考虑的。游击大队里不能没有你,我们党也不能失去你。”郑志强心情极为难受地说。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只要他为党、为人民做出了他应尽的贡献,就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心里也是坦然快乐的,也能安息的闭上眼睛。虽说我为党、为人民没做出什么重大贡献,但是凤凰山游击大队是我亲手组建起来的,不能因为我把这只队伍毁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含笑九泉的。我希望游击大队在今后的斗争中能生存下来,并且逐渐壮大起来,最终消灭小鼻子,这样我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我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也深信这一天在不远的将来一定能到来。”大个子握着郑志强的手嘱咐说:“志强啊,今后游击大队的事,你就要多费心血了,经常写信给他们,给他们出谋划策,给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春海毕竟见识少,革命经验不足……不过,我相信他有能力把这支队伍带起来,越来越强大,最终打垮小鼻子,解放全中国。”
郑志强平时说话滔滔不绝,在关键时刻脑子反应敏捷,可是刚才听到大个子这番话之后,不知为什么只是点头,不知到说什么好了。
大个子从棉袄左前衣襟里一个破口处掏出一沓钱来,塞到郑志强手里,深情地带些嘱咐的口吻说:“志强啊,我是个苦孩子出身,父母被地主逼死,我杀死了地主,逃离了家乡,到处流浪,是中国**把我收留在门下,并让我去学校读书,还送我到军校里学习。可以这样说,我的一生是党给的,党虽说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可比生身父母还亲,她不但养育了我,还培养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使我成为一名革命战士,我从心里感激党。这些钱不多,在我手里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就替我把这些钱教给党组织,算是我的党费,表达我对党最后一点心意,现在我再没有别的办法报答党这位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啦!”
听到这些话,郑志强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眶。他将钱拿在手里捋了捋,小心翼翼揣到兜里,然后说:“党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