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回到游击大队,跟张士礼商量并征求意见之后,立刻给城里的大山写信,把张英美被日本人抓去的来龙去脉陈述一遍,让他找机会接近她,劝她不惜一切代价投入到宪兵队队长三本五郎的怀抱里,千方百计让三本五郎高兴,取得三本五郎的信任,这样可以从三本五郎的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为游击大队今后歼灭敌人打下良好基础。大个子又简单地介绍张英美在十四、五岁时被董保福强暴的经过,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打下了不可磨灭的沉痛的烙印,因此,她现在性格孤僻,沉默寡言,让人难以接近。她的哥哥张士礼是游击大队的政治委员,也希望她利用这个机会,想方设法取得三本五郎的欢心,这样就能从三本五郎嘴里弄到敌人的情报。要想战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战而不败。
这封信很快转到了董家大院前大街西北侧一个烟店老板手里,他是党在凤凰城里的地下联络员之一。熟悉他的人管他叫“老杨”或者叫“杨老板”,背地里管他叫“瘸子杨老板”。他的主要任务是转递各种情报。他长得很普通,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黝黑的脸上经常露出微笑,给人一种憨厚老实、待人诚恳的感觉。有可能是人们看他右腿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让人同情,有可能是人们看他憨态可鞠的样子招人喜欢,否则,不可能到他这个烟店里来卖烟的人络绎不绝,因此,他每天卖烟的经济效益是很可观的。不知为什么,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即使不会抽烟,平时有空闲时间也愿意到他烟店里站站或者坐坐,闲聊一阵后方可离去。就连有些日伪军也经常来买烟,有的身上没有钱,急得乱转,他看那样子即可怜又可笑,有时就白送一包,并说:“拿去抽吧,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啊。”就这样,有的日伪军想占一点小便宜,经常在柜台前装做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自己没带钱就白拿一包烟高高兴兴地走了。
郑志强穿着一身伪军军装走了过来——他几乎每隔三两天就要来老杨烟店一次。老杨站在烟店的店门前,大老远就看见郑志强朝小店方向走过来,便一跛一拐地走出小店,距离十几米远就点头哈腰地打招呼:“郑翻译官,今儿个进了几条好烟,不买几盒吗?”
郑志强机灵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问一句:“什么好烟?”
“大重九。”
俩人走进店里,老杨赶忙低声说:“森林来信了。”
“有什么重要情报吗?”郑志强低声问。
老杨没有急于回答,只是看了看店前过往的人群,这时有两个穿着伪军服装的人向老杨烟店这边走过来,于是笑着给郑志强递一个眼色,完后点头哈腰地说:“郑翻译官,实在对不起了,您刚才要得那种烟是刚进来的货,还没来得及摆上柜台,实在不好意思。请您稍等一会儿行吗?”
“没关系。你先打点一下这二位客人吧。”郑志强绷着脸说。
“二位长官,卖什么牌子的香烟?”老杨笑容可掬地问二位来者。
“拿两包……”其中一名伪军还没将话说完,与郑志强的目光相遇,马上毕恭毕敬打招呼说:“郑翻译官,您也到这里来买烟呐?”
“烟抽光了,这儿近,顺路就溜达来了。”郑志强带着轻蔑的目光微笑着说。
老杨怕那二位伪军在这里多说话耽误时间,赶忙带着笑脸追问一句说:“我说二位长官,要什么牌子的?”
“只要是日本货,啥牌子都行。”另一名伪军看着郑志强笑着说。
二位伪军付了款,每人手里拿一包香烟,跟郑志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急匆匆离开了老杨烟店。
老杨笑着对郑志强说:“看来这两个家伙是一对地地道道死心塌地的亲日派,连买烟都要小鼻子的货。”
郑志强哀叹着说:“嗐,中国人都像他俩这个德行,国将不国喽!”
这时,从外边走进一位左脸鬓角前侧长着一大块深褐色痣的老汉,没走进门就开腔说了话:“我说老杨啊,你这生意红红火火的,真不错呀!出出进进的人像走马灯似的……”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见郑志强的着装,立刻哑然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憋了回去。他浑身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挡着他那蓬头垢面的面容,缩手缩脚地走进烟店里,让人看了他那个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看到进来的人老杨没有在意,将那封事先就藏匿在大重九烟盒里的、从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来破绽的密信,很自然地递给了郑志强,并点头哈腰地说:“郑翻译官,以后进来了好烟我还给您留着。”
郑志强接过那两盒大重九,很敏捷地将其中一盒揣进内衣兜里,另一盒拿在手里,迈着四方步走出烟店,嘴里还哼哼着小曲,若无其事地向大街上走去,两眼不时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行人。突然,他看见日本宪兵队队长三本五郎从宪兵队指挥部(董家大院)大门口出来,径直朝他这个方向急匆匆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他心里一愣,心想:“难道敌人发现了什么踪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呢?”他知道,三本五郎没有重要事情,白天是不会轻易走出宪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