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纯长刀斜指对岸的时候,一众遭受挑衅的狼骑兵依旧冷漠而又嗜血的凝望着他,如视小丑的表演。
这些狼骑兵气度森严,与被洛纯所杀的半兽人迥然有异。
那不是身材体型的差异,而是一种精神意志上千锤百炼般的刚强,即便处于愤怒之中,也充满了一种发乎内心的自信从容。
但当洛纯充斥着斗志和傲岸的啸声冲天而起时,他们终于躁动了起来,胯下的座狼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也重新开始了低吼。
“不知所谓的矮子,杀了几个刀都拿不稳的新丁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个瘦硬如铁的狼骑兵低吼一声,狞笑道:“过河之后,我要亲手宰了他!”他用半兽人语冷冷的说道:“我不信这条河就没有其它的渡河之地,过河之后,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杀光!”
“全杀光?我们可没有一个人是那个老矮子的对手!”一排狼骑兵中,也不知谁冷笑起来。
“我只用一刀就劈碎了老矮人的橡木盾,杀死他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瘦硬如铁的半兽人不屑的道:“要不是太阳升起,他已经死了!”
“杀人需要力气,可是光有力气是杀不死人的!”
此时又有一个半兽人反唇相讥:“你巴尔打碎老矮子的盾牌直到太阳升起,我们都被他挡在了那里!”
“那是因为长老不肯出手,否则这窝矮子早死绝了……”
半兽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却是没有一个将挑衅他们的洛纯放在眼里,但随着一句“长老”之词出口却倏地嘎然而止,狰狞嗜血的半兽人似乎触及到了某种禁忌,不约而同的噤若寒蝉起来。
沉默在延续,直到一把悠悠的叹息之声在他们之间响起:“我已经说过了,我的责任是让你们成长起来,让部落里的新一代至少能出现一个合格的统帅,其它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毫不出众的普通半兽人,无论身形还是体魄都明显比其他人都要枯瘦,一张狰狞的面庞上疤痕累累,看不出具体年纪,只从苍老的声音判断,他必是年事已高。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奇怪的人类,他告诉我一句话,叫做大浪淘沙始见金……你们看到了吗?那个把自己藏在座狼肚子里的矮人,现在已经从沙砾变成金子了!”
“知道为什么沙砾之中会出现金子吗?因为沙砾会被有目的的筛选掉。”
这被称之为长老的半兽人语调淡然,举止丝毫没有其他半兽人言谈时的那种蛮荒霸道的气息,仿佛只是老人在自言自语般的呢喃着:“那个老矮人对我毫无意义,但是对于你们却是一块成长的磨刀石!”
“看看河岸边的那个矮人吧,他出现的时候出其不意,值得称赞,但真正让我赞叹的是布局让他断桥的那个人……多么可怕的桥体设计啊,谁能想到呢:如此坚固的石桥,其实只需要破坏掉那么一丁点的地方,然后整座桥就全都塌了!”
“这才是真正的出其不意啊,我们也因此损失惨重!但如果当时充当先锋过河的是巴尔,那么这个矮人再如何出其不意,也根本没有断桥的机会;但反过来,那些狼骑兵的新丁们,也失去了锻炼与成长的机会。”
半兽人长老娓娓而谈,说的是过河的狼骑兵居然是最弱的一群,这让自以为豪的洛纯情何以堪?
只听这半兽人长老继续道:“你们必须学会如何应对种种压力,因为有了来自外界力量的帮助,你们就永远无法得到在这种压力之下成长的机会。”
“不明白吗?那你们就仔细想想这个矮人的表现……他就是压力和成长的最佳示范啊!”半兽人长老伸手指着河对岸上的洛纯,轻叹不已。
“他一动手就暴露了自己拙劣到惨不忍睹的战斗技巧,结果一锤下去,自己都被溅起的石块划伤了脸,如果他的身材再矮上那么一点,他甚至会因此而弄瞎自己的眼睛,那就真成笑话了!”
“可是当他第二锤打出之时,却领悟了第一锤所没有的用力技巧,所以才能瞬间打碎了石桥,但如果他第二锤还没能解决问题,那他就没有第三次击锤毁桥的机会了!”
“成败一线之差,真是何其微妙!”
半兽人长老的目光落到对岸的洛纯身上,而身边的一众狼骑兵神情恭敬,静静地聆听他的教诲,显示着这位老兽人过人的威望。
“此后无论是近身搏战,还是投掷武器,他都在飞快的从生涩变得熟练,他每解决一个半兽人,再次出手时就会获得一些领悟和进步,现在正面不过杀了四个部落的小子,外加几头座狼,他就脱胎换骨般从一个屁股黏住蛋壳的菜鸟,变成了发出啼声的雄鹰!”
“叹为观止……真是叹为观止啊!”
这长老忍不住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艳羡:“这些矮人,真不愧是天生的战士!就是那个看上去跟个傻蛋差不多的家伙,动起手来也是毫不含糊,这就是所谓【战争矮人】称号的由来了!他们的这种战争成长性,是我们所难以想象的……”
若是洛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