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中飘零的碎肢,微微荡漾,不时发出河水撞击河岸的幽幽寒音,颤人心神
残破的石狮,比往日更加浓烈的朱红大门,漫漫而流的血河,宛若狭窄的海道中残碎的船骸缓缓飘荡,但终究还是太过狭窄了些,密密麻麻的残片堵塞了江道显得格外拥挤。。狭窄的江道,徜徉着一百三十五条鲜活的生命,游曳着化作血骨的残尸。。
“叮”
一滴粘稠的血顺着自梁上凝坠而落,加入院门前漫过脚踝的血河,血浓于水荡不起一圈涟漪,唯有清旷的一颤,紧贴着百年的院墙,擦过院前的那口金鱼瓮,轻触年久未修边角微微翘起的青砖,划过阴暗的角落下倔强生长的那株艾草,蹭着磨损严重的门槛,满怀绝望的溢出朱红色的大门,它们知道午时它们便会干涸在苍白的街巷,而近在直尺的那道门堰却再也回不去。
绝望而无望的渐行渐远,饶过满是斑驳刀痕的石狮,干涸在寂寞的街道。。
“噗通”
就连曾经杀人害命的他们也不行了,就连他们都怕了,心痛了,屋檐瓦砾墙头亭榭,血,到处都是血。
“为什么?为什么”
一人绝望的倚在朱红的门壁上,粘稠的血液顺着干涩的衣服向上缓慢的攀升,乌木古簪掉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洁的发髻瞬间凌乱,如墨的长发顺着男子的肩头缓缓滑落,如瀑的发丝遮住了身畔鲜浓的血色,也遮住了男子清明的眼角,颓然的坐在漫漫血河中眉眼不再清秀,瞬间苍老
“是谁?是谁!”
有人绝望,但绝望到极点便开始愤怒,有人哀怨,怨到极处便成了咆哮,愤怒、疑问,都化作了往事,那些曾经愤怒质疑的人,家里同样被灭杀的干净,此后再也没有那样的声音,后来王雄称帝,自立靖安国邦
荆楚十三年,西域西泽逢降天灾,百年难遇的大旱将百万里良田化作焦土,曾经富饶的西泽河畔也只剩下青色的卵石、龟裂似鱼鳞般的土砾还有散着腐臭的鱼尸,偶有干瘪的人尸旁围着一群血眼猩红极度暴躁不安的乌鸦,黑色的喙上占着浑浊的颜色
荆楚连年征战,面对突然而至的天灾却是连应对的能力都没有,几百万的黎民无人救济,听闻京都富庶,百万荒民浩浩荡荡向着京都进发,所过之处满目狼藉,寸草不生
京都要塞都有重兵把守,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荒民动荡不安,关内百万装备精良精兵良将,关外百万荒民面黄肌瘦形若枯槁,当陛下出现在城墙上时,百万荒民满心欢喜,但当陛下亲口道出无力救援的实情时,流民便开始变得紧张、不安,而后便是愤怒和等死的恐惧,看着国主跪在城关的赔罪的身影,看着墙头将士寒芒闪烁的便化作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民亡,那便鱼死网破!
浩荡的荒民大军,面对死亡的威胁,毫无组织约束的自行进行攻城备战,用饿死的流民尸骸搭做壁垒躲避着城墙上四处纷飞的冷光流矢,用极度虚弱的身躯运来大块的山石将尸体砸成模糊胶着的状态将山石砌在乱尸中间,加强防御,这样的血肉城墙确实很坚固,但也散着刺鼻的腥腐味道,那样的城壁下黏着一片,有血的颜色也有腐烂溃败的脓水,因生存的**,他们坚信城内一定有雪白的麦稻,肥美的积压,正因为希冀而变得强大,**着脚踩着黏着欲呕的粘液,战欲极强
挥舞着手中被磨得尖利的臂骨腿骨,难民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锋,没有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因为他们要节省体力爬上城头,爬过身前的伏尸,留下吃饭的力量
面对城外黑压压的难民,看着城下那一道道森然的冷漠,就将沙场的精兵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们知道那些眼观众暗含着贪婪,活下去的**使之疯狂
与疯子交战那样的代价必然惨重,他们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战友被拖下去后马上便成了站着零星血丝的枯骨,他的天灵盖被人戴在头上,成为他们防御的武器,他的胸骨肋骨被人整齐的套在身上成为一副森然的白骨盔甲,他的脏腑血肉,成了他们再战的动力,但将士们都清晰的看到,那个将士只是偷偷将怀里的干粮探出墙头,递给快至城头的荒民,但对可怜的荒民来说仅仅三块干粮是不够的,但他们也不知道这三块干粮是将士剩下半个多月的口粮,于是留情的将士也不再留情,再也不当做他们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只是觅食狠戾的畜生
天怒人怨,说到底不知道怪谁,荆楚的君王沉默不语,望着关塞外的滔天火海顿时苍老,他尽力了,他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时间,他也在四处调集所有可以的调动的粮食,甚至也隐隐有了附庸别国的想法,条件便是开仓济梁,拯救那些不幸的难民,但明显难民已经等不及了
天命招招,乱世中有能说谁对谁错,错在国君无能?错在荒民无知?谁知道呢
京都的关塞,离火滔天,整整烧了半月有余,近百万人葬身火海,火熄灭之后留下的灰烬将城门阻塞,难民褪去将士松了一口气,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类,他们不知道在那颠沛流离的难民中是否有自己可怜的妻儿,是否有行将就木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