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吴鸿魁让弟弟吴三元开着保安团的机船大摇大摆的回桃花营,船上他带着二十多人的一队兵丁,还有随从的跟班,他们一律穿保安团黑狗皮军服,船头挂着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一副官船装扮。
过了清阳渡机船便进入了桃花河,为了显示威势,接近桃花营地界以后吴三元让手下人借故打猎,时不时放上几枪,他想用枪声告诉桃花营,我吴三元回来了。
然而到了关门石,吴三元不得不把机船泊下來。这河道狭窄处的两边各有一块巨大的通天柱石,人们管它叫象牙石,这象牙石又分列在河床两侧并齐齐的对立着,就像门户一样把河道扼守起来,故而人们又叫这里为关门石。顾曲山受会上委托管养航道,就利用这天然屏障设了一个大栏栅,把航道上下屏隔起来,不按规矩行船的休想通过这道屏障。
吴三元将机船泊下以后让手下人传话,那传令兵吆喝:“何人在此设卡,不知道县署吴团座驾到吗?快快撤卡,不要误了团座公干。”
这日在这里值巡的是平救会的佃农卫斋公,一年前他失去了梅子坡下的佃田没有生计,顾曲山便让他在这里值巡,看到船上兵丁穿着黑狗皮军服,与一年前参加梅子坡煤矿械斗的团丁一样,卫斋公便知道这是吴三元带兵回來了,他对吳三元切齿痛恨,此刻听得船上有兵丁大呼小叫,便慢条丝理的走到栏栅旁,说:“什么长座短座,吆喝谁呀?告诉你们,要过船请交纳厘金,木排纳铜钱五吊,木船纳铜钱十吊,机船纳官洋五块,你们行的是机船,官洋五块速速交來。”
吴三元听到要纳他厘金,便亲自发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厘金是你等私自可以收的吗?速速撤了此关,否则本团座将代行国府之职取缔你们。”
“国府是谁呀,这里是桃花营,从來皇帝老子都没管过这里,现在我们更不知道什么国府,只知道这里有田园会,有陶四爷,四爷定的规矩,不管是谁,不交厘金休想过关。”
“大胆,你知道和你说话的是谁吗?”吴三元手下一位溜须拍马屁的兵头抢着发话,“本县保安团钧座,桃花营吴府二老爷的便是,你敢不敬小心你脑袋,速速开关,再敢言什么厘金,老子们就把你这关卡毁了。”
说到吴家二老爷,卫斋公更加有气,去年在吴家煤矿的械斗中,他就是被吴三元的团丁打了两枪托,至今腿骨尚在伤疼。想到这些他气不打一处来,便回敬他“吴二老爷,今儿个是不是又想来一次开枪伤人?告诉你,现在四爷回来了,容不得你再抖威风了,今天不纳出厘金,休想从这里过去。”
吴三元气得发抖,他刚当了团副兼军需大队长,也算衣锦还乡,没想先在这里受这等窝囊气,他实实恼火。他不信,即便把这鸟关卡冲了,看他又能怎样。
于是他令兵丁发动机船加足马力往前冲,谁知那栏栅做得结实,平水面的潢拦木是油杉,很坚韧的,又有水桶那般粗实,两头抵在像牙石上,全靠绳索通过石柱顶上的滑轮才能将这横栏木吊起,不吊起无论木排还是机船都冲它不开,现在吴三元的机船是逆水而上,哪里冲得开?
他们冲了几次,栏栅没有冲开,那机船的铁皮船头反倒被碰得变了形。吴三元气得没办法,便指使兵丁下船拆这栏栅,于是十几个兵丁有的操机船上的锤子扳手,有的取下枪刺拿它当刀,有的拿船上缆绳一齐拥向了关门石。
这下卫斋公急了,这栏栅虽然做得结实,可是要破坏它也是办得到的,现在十几个兵丁敲的敲,锤的锤,撬的撬,拉的拉?这栏栅还能不被毁了?他一面喊叫着阻止,一面派人回桃花营报信。
幸好,当十几个兵丁窜到栏栅旁动手不久,护卫队长周友根、会上主亊顾曲山、李吉业、刘义松等人押着会上运送粮谷的八条木船从上游顺风顺水的来了。
“住手。”靠近关门石周友根顾曲山等人一齐断喝,随即周友根屹立船头发话:“你们是保安团的人吧,为何拆我栏栅?”
吳三元在机船船头接话:“你们无法无天,对官船也要设卡,怎能不拆?”他进一步命令团丁,“给我拆。”
看样子吳三元又准备要像那次在他吳家煤矿镇压乡邻一样,要指挥团丁对周友根他们动武了,他一面指令船上团丁架枪,一面强令下船的团丁拆毀栏栅。
在吳三元的強压下,十几名团丁全然不顾对方的阻拦,对关卡栏栅锤的锤撬的撬,继续的动起手來。
这一次再也由不得吳三元呈威了,周友根大呼一声:“船工听令,给我把这些黑狗子拿下来。”
这八条船的船工全是会上护卫队的常备护丁,听得周友根这一号令,立即他们一个个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一齐潜水向栏栅下游了过來。吳三元兵丁这时也停止敲打,操起枪棒准备打斗。然而周友根的护卫队非比那次在吴家煤矿挨打的庄稼人,他们常年操练,又年轻力壮,平时有事没事的游在桃花河里,水里摸爬打斗的功夫就如梁山好汉浪里白条,个个了得。不一会儿他们在栏栅前后突然从水里冒了出來,把十几个兵丁一个个拖到了水里。这些团丁都是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