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鸿魁神色慌乱起来。他可不愿意受这份活罪,更不愿以他堂堂吴氏一族的头人在这里丢人现眼。他在后悔,早知如此今天就不该踏进这祖祠之门,他想抽身回府躲过这一关,反正自己已被这老倔头驱出了门户。以后他也不会再入这个大门,只要回到府上,再要对他执行会规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张目四顾,只见这祖祠的大门小门全都有护丁把守。吴鸿魁大惊,老倔头今天怎么来了这么一手?铁壁合围似的处治违规之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而这个被处治的人恰恰是他,这该如何是好?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成为他砧板上的肉,不能就这样扫了吴家的威风,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阎罗殿。
想什么办法呢?他绞尽脑汁一想,有了,你这老倔头平时不是讲仁慈,讲孝道吗?我就是错把你的仁慈孝道看成是你的软弱,才毫无防备的步入你这阎罗殿,今天你要处治我就不讲孝道了吗?我何不从这里找个借口,蒙混过去呢?于是他便装蒜,对陶四爷说:“晚生领罪,不过不在今日,家父卧病在床,昨日已入垂危,做儿子的须臾不得相离,今日议事以久,晚生该回去了,告辞。”
吴鸿魁说罢,也不管四爷充许不充许,便转身离去。
陶四爷真是仁德之人,听到吴鸣魁说他父亲病入垂危,动了恻隐之心,他想他就是有天大的罪责,也得等他尽了孝道以后再说,他既飞不出桃花营,他也自愿领罪,那么改日传他便是,如果硬要在今日扣住他在这里治罪,万一他父亲正在这个时候离世,那人们反过来便要指责他不讲仁道,不尽人情。既然如此,今日就暂且打住吧。
看看吴鸿魁快要走到祖祠大门了,陶四爷准备挥挥手,让把守大门的护丁放行。然而,这时江老山连忙走近了四爷,急切地对他说:“四爷,吴鸿魁一派胡言,我昨天刚到他府上,他父亲健旺得很呐,什么卧病在床,什么已入垂危,全无此事。他是想蒙混过去,今天出了祖祠大门,以后就治不了他的罪了。”
江老山话还没完,接着又有人走入近前,对陶四爷说:“四爷,那段时间你外出了,吴鸿魁犯下的事你没有亲身经历,可能没有切肤之痛,可那些乡邻对他怨恨得很呐,尤其那场机械斗,那些伤残的佃家至今还在服草药干不了活,害得好惨,不治治他,只怕以后桃花营就是他的天下了。”
陶四爷如梦初醒,立与大喝:“吴鸿魁休走!”
这时吴鸿魁已走到大门口,准备一气走出去,然而把门的护丁没有得到陶四爷的准许,挡住了他,他使出了以往的那种张狂,喝令把门护丁闪开。他在暗自庆幸,这老倔头真正迂腐,他几句话就让他自己受了自己的一顿鞭子,他对他这么大的来头,竟然还和他讲孝道,讲仁德,几句话又把他蒙过去了,现在他不发话就是默认了他的辞令,只要出了这个大门,他便莫奈他何。吴府有家丁,还有吴三元在县保安团掌兵,他不到这阎罗殿来,他能到他吴府治他的罪吗?他想着这些,胆子更加大了。他准备强闯出去,没想正在这时,却又传來他的一声断喝,叫他休走,他暗暗叫起苦来:槽了,老倔头醒悟了。他正在心里叫苦,只听陶四爷又发出一声喝令:“来人,把吴鸿魁捆起来。”
立时三五个护丁,推的推,扭的扭,拿的拿绳索,将吴鸿魁五花大绑架到了大堂之上。
吴鸿魁又气又恼,可是到了这个程度他什么办法也没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张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样才显得他威风不倒,他怒对陶四爷,狂言:“陶老四,你借会规处死了我父亲,已与我吴家结下血仇,你不思化解,想要怨上加怨吗?”
陶四爷本不愿与吴家结怨,先祖在桃花营开天辟地创立田园会,就是为了这个地方能够世世代代的和睦,子子孙孙的安享太平,他作为祖传会位的继承人,何尝不想将先祖的遗风发扬光大,让桃花营和睦安宁。可是如今的桃花营已远非先祖时期所比,对会位心怀莫测的人有之,窥视田园会会产的人有之,家族与家族之间相互争斗之事亦有之,吴鸿魁这次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对桃花营的各种危害都让他占全了,并且他又是如此张狂,如果不处治他,那祖制会规就废了,而祖制会规废了那以后的桃花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呢,不堪设想。
他冷静下来,正告他:“吴鸿魁,不是陶家要与你结怨,实是你罪责太大,不处治你不能平民愤,如果你知罪,你能悔改,老夫仍可轻饶你,否则莫怪会规无情。”
吴鸿魁知道,如果自己软下來就得赔罪,一赔罪吳家煤矿就得关闭,********得來的三百多亩肥田就得退出來,而行贿苏桂兰的三千银钞和金片则要全打水漂,那他赔本就大了,因此他抱定一罚不肯低头,他梗起脖子反问:“我何罪之有?”
“那好,我问你,”陶四爷不燥不恼,耐着性子审问他“梅子坡下三百多亩会田的禾苗是谁毒死的?是不是你煤矿排放的毒水所为?”
“是又如何?”吴鸿魁嚣张,“我煤矿开在自家山上,你们管得着吗?至于毒水嘛,天然之水天然流,谁能堵得住?这能算我的罪过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