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子和二憨牯被被巡捕队都押到了周氏族上的祠堂,分别下在两间黑屋子里。
贼人什么时候都会贼心不死,在这里尧棍子又对刘桂子威逼利诱,说如果她愿意给他做小,并从她周家讨得一纸休书,他便放了她,以后对她恩爱相待,如果不从,他便要将这次对她的抓捕以奸情论处,按周氏族规活埋她。因此他把刘桂子关押起来以后,并不急于处治她,每天还派人送去好饭好菜想打动她,他自己也时不时去牢里利诱她。甚至他又退一步,只要她愿意回他周家继续做奶娘并从了他,他也放过她。
然而,二十多天过去了,刘桂子不为所动。她是贞烈女子,她把贞洁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她很爱周立英,她决不做对不起丈夫的事,她一次次地对尧棍子严词拒绝。
到了这个时候,刘桂子还是这样坚贞,这使尧棍子的妄想彻底破灭,也使他对她起了十足的杀心。他不再审问刘桂子,他也不再需要她私通乱党的什么供状,因为抓不到乱党他邀不到功,他现在需要的是要在木坪山除掉一个祸患,刘桂子就是这个祸患。作为女人她胆子不小,是她第一个凛然一身在他家夺去了她那五亩田产,她是周立英的妻子,她的存在就是周立英的形象,有她在木坪山站立,那帮夺去他家田产的穷鬼便会以她为依托,不轻易地把那些田产退出来,只有把这个祸患除了,才能断了那帮穷鬼的幻想。也只有把她除了,才能解他心头之恨,如果将她按私通乱党治罪还要把她押送县衙,并且还没有证据,不如就按族规处死她。他父亲是一族之长,握有族权,动用族规是他父子说了算,还怕治不了这个女人的罪?于是他把对刘桂子的处治就这么定了。
杀机就这样落到了刘桂子的头上。尧棍子对族人传出话来,说刘桂子与二憨牯私通,现已双双被抓,不日将按族规在周氏枫树坪坟山活埋。
恶讯传到周老大家里,一家人都伤心地哭了。尤其是周老大,他老泪纵横,他撕心裂肺地喊:“我的好媳妇,我的儿啊,是老父害了你呀,当初要是不向周阎王借那高利贷,就不会失去那五亩田呀,要不是为了那五亩田,你也不会去那阎王殿当甚么奶娘呀,要是不去当那奶娘你就不会与那恶棍结怨呀,儿呀,老父相信你的青白,这是那恶棍要诬陷你呀,是老父害了你呀,儿呀,我的儿呀……”
周老大眼晴哭肿了,喉嗓哭嘶了,他无力搭救儿媳,只有一跪一拜地去求族上头人,一些老夫子也同情他,然而一说到族规,他们便摇头,说族规可违犯不得呀,说某年某月张家的媳妇对公婆不孝,在祠堂里受了鞭刑,某年某月李家儿子忤逆老子,在祠堂里被吊了半边猪,某年某月王家女人偷子汉子被活埋,等等,等等,说得周老大头都炸了。
“我的儿呀,你就这么命苦吗,就真的没救了吗-----”周老大哭着哀着,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厚着老脸直接去求周孔之。
冤家跪倒在自己脚下,周孔之有几分快意,他在心里说,这人世间的事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这世道变了几次。往日他是人上之人,谁见了都畏他三分,一场甚么革命一下子把他拉下了马,一个昔日在他门下做奶娘的佣人,也敢在他面前凛然正气。转眼间这世道又变了,他又成了人上之人,使他的冤家对头也不得不跪倒在他脚下,他总算把这口恶气吐出来了。
快意中周孔之手捧烟壶呑云吐雾,而对周老大连看都不看一眼,目空着吩咐:“你求我,行啊,你先把那五亩水田乖乖地给我吐出来,然后叫你儿子回木坪山,我那大片的田产他是怎么分出去的还给我怎么地收回来,还有,我儿媳成了废人,儿子要纳小,他看中了这贱人,你让你儿子把她休了,自觉地把她送来我府上。这些你都答应了做到了,我就免她老罪。”
这能行吗?如果只是退出那五亩水田,周老大准备答应他,大不了他再去当佃户,可是还要儿子给他收回田产,还要他休了儿媳,这些他不能做呀,这是要他让人戳他脊梁骨呀,于是周老大彻底绝望了。
不过人们也在不平,自从尧棍子传出话要活埋刘桂子,周氏族上震动了,整个木坪山震动了。刘桂子一向守妇道不轻浮,人们对她私通一事不肯相信,并且周立英在木坪山均田,一些穷苦人家获得了土地,他们敬仰周立英。他们断定,那些地主土豪又要来夺他们土地了,周尧棍要活埋刘桂子,那是借族规杀鸡儆猴,要他们把土地退出来。他们不忍周立英的妻子被害,也为了维护他们的既得土地不被地主土豪再度强夺,便暗地里串联起来,准备为刘桂子打扛帮。
那五个革命党人也在暗地里策划对刘桂子的救援,他们和那些自发打扛帮的人合到了一起,在一天晚上,他们涌向周氏族祠对刘桂子发起了营救。然而,他们只有马刀没有枪,而巡捕队是苛枪实弹的把守,营救中被打死了两名党人,打伤了五、六名自发打扛帮的乡人,终致营救失败。不仅如此,这还加速了刘桂子的死期。
这事以后,尧棍子怕有人再度营救,加紧了对刘桂子的行刑。这天周氏枫树坪坟山攒满了人,天空阴霾密布,一场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