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营的乡民对外可是抱成团的,以往对付匪串只要田园会上嘡嘡嘡传报的铜锣一响,各家各户的男丁操起家伙就出来了。现在这些乡民手里都有扁担锄头耙子,看到那头目滥发淫威,把他们也要抓起来,便一个个把家伙握紧了,前一排后一排的与军差对峙起来。那头目首先要抓的是周立英,对这些乡民不好乱开枪,便自找台阶下。他摆摆手,把口气平和下来,说:“本来嘛我是奉命行事,只管抓人就是了,没有必要多费口舌,但是老乡们对我们的公务不理解,说我们乱抓人,这就影响了我们新政府的声誉,因此我就不得不说了,现在我告诉大家,我们抓的这个人是乱党,不是什么算卦先生,所以请老乡们不要掺和。”
“凭什么说我是乱党?”周立英无所畏惧,质问。敌头目反问:“你以传教的名义聚集乡民,散布**言论,这不是事实吗?”“你这是欲加之罪,现在是中华民国了,国民有言论自由,可你们军阀政府**独裁**,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做都做了难道老百姓说说都不行?”敌头目哈哈一笑,说:“什么民国,短命啦,马上就是中华帝国了,袁大总统就要当皇帝了,什么言论自由,你做梦去吧,按帝制你的言论就是谋反,把他抓起来。”敌头目把矛头转移到了周立英身上,这下乡民们不好再掺和了,有两个军差用枪从背后抵住了周立英,又有两个从左右扑了上来,欲将周立英五花大绑。
周立英非等闲之人,身材也魁梧,若是徒手格斗三五个人近他不得,现在处于绝境他也镇定自若。他暗问自己,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吗?不能,绝不能,如果被他们抓去,牺牲个人事小,不能完成组织赋予的使命事情就大了,得把自己的功夫发挥出来背水一战。他先麻痹敌人,在左右军差近身之时,他把双手举了起来。果然,敌兵见他乖乖受擒,放松了警惕,动作滞缓,就在左右二敌近身之际,突然他倏地转身,双手把抵住他后背的那两条枪抓了起来。这时那两条枪也响了,不过他在抓枪的同时将枪顺势向两边张开了,子弹从他两侧擦了过去。周立英抓住了枪,两只手就像两把铁钳,把枪管紧紧地钳在手里,并挥起一脚踢翻了一个,紧接着一个后步跟上又踢翻了另一个,仅仅眨眼的功夫便将军差抵住他后背的两条枪夺到了手里。这时他的两个亲随已奔了上来,周立英将枪甩出一支给了其中一个,三人迅速靠拢,端枪对着军差。
敌头目被周立英的勇武震慑了,这个只顾保命的家伙看到周立英等手里有了枪,生怕自己毙命,他连连后退钻进了人群,其他兵丁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所怔,一时愣住了。乘这当儿周立英仨以背退迅速后撤,与敌方拉开了距离。看他们离远了,敌头目从人群里钻出来,大声喝令:“给我追,给我打,狠狠的打!”众兵丁得令一齐开火,密集的枪弹向周立英这头喷射而来,一场血战拉开了。
桥面上直通通的没有任何遮掩,双方对射要制伏对方,凭的是枪法和火力密度。周立英等边打边退,他们凭枪法摞倒了敌方五六人。然而敌方有十几人,因火力密集,他的一名亲随也倒下了,他亦负了伤,右肩下被一弹击中,鲜血染红了上身一片。
余敌压了上来,周立英另一亲随捡起同伴手中的枪,抢到周立英前头掩护他,让他撤退。周立英不愿丢下部下自顾撤离,他一边手压伤处止血自救,一边只手提枪与亲随并肩御敌。然而仅凭这夺过来的两支枪子弹是有限的,刚退到桥头周立英的枪子弹没了,那名亲随独挡敌方火力,不一会儿便身中数弹倒了下去,鲜血淌在桥面滩了一片。敌头目看前头已只剩下了周立英一人,并手捂胸肩靠在桥栏上,枪也没响了,他猜想定是没子弹了,便大呼:“抓活的,谁抓到赏谁。”听得号令,余敌七八人猫着身子向桥头拥了上来。
周立英参加过孙中山领导的九次革命,大小几十战,多次身处险境而无所畏惧,此刻他虽然负伤,子弹也没了,但他抱定大不了一死,心里很镇定。他想,既然他们要抓活的,便不会再开枪,如果以智谋挟持了那头目,说不定还能走出这险境,于是他靠住桥栏注视敌方。
敌头目压着手下兵丁拥到了近前。“把枪放下。”头目吆喝。周立英把枪扔下,但枪身却挂在他脚尖上。“把手举起来。”周立英佯装听令又举起了双手。“把他押起来。”几个兵丁一拥上前。然而敌头目失算了,当兵丁近身时周立英突地脚尖一勾,将扔在地上的那杆枪挑了起来,随之一手接住,拿枪像耍花棍一样顺势挥舞起来。他一忽儿横归,一忽儿枪托倒击,接连打翻敌兵三四人,并在搏击中绕到了敌头目身后,一个九天揽月将他脖颈一把勒了起来。他夺了他的盒子枪,把他完全挟持了。周立英举枪断喝:“都别动,谁动就打死他。”敌头目为了保命,连呼:“弟兄们别动,听大师的。”周立英便下令:“都向后转,把枪扔到河里去。”那些兵丁想顽抗,没动。周立英将盒子枪紧抵敌头目太阳穴,喝令他:“按我说的下令,不然我打死你。”敌头目生怕丧命,遂按周立英说的下令:“弟兄们,向后转,把枪扔河里去。”兵丁们无奈,便都转身,随着扑通几声枪都扔到了桃花河里,河面上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