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留在座位上,周虎赫漠然目送札兰图步履蹒跚的走出大帐后,才收回涣散的目光,收拾心底荡漾的同情,迅速恢复了往昔本色。他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部落贵人们,停顿片刻,语气幽冷地说道:“我是合剌赤惕人的首领,所有应该由我行使的权利皆为我有。不越权,是对责任的承诺;不渎权,是对权利的践行。只要奇雅特•忽必烈还有一日担任部落首领之任,便一日不会放弃他所应有的权利和责任!”
分列而坐的部民们耳边回荡着周虎赫掷地有声的权利宣言,每个人都正襟危坐,内心里牢牢记下了首领的权责观。
“这次对乌古诃撒部的战争缴获异常丰厚,初步统计,单是掠获的牛羊牲畜就有近两万头,其余营帐器物、车马干货更不可胜数。按照我所颁布的战利品分配新方案,留守部落营地的诸位也有一份,你们保卫部落大本营,虽然没有亲自上阵厮杀却也有功。今日暂不讨论财货的问题,我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关于部落移营的讨论。窝儿歹,请你向大家说一说?”周虎赫说道。
尽管早就听说这次对乌古人的战斗掠获巨大,但是合剌赤惕的贵人们在听到首领亲口说出那庞大的数字后,还是不能自抑地激动莫名。让他们兴奋的不仅是自己能够分得一杯羹,并且每一家都有青壮参与了那场战斗,任何氏族都会从缴获中分走一块。
窝儿歹站起来,板起的脸庞不带半分感**彩,语气平平地说道:“各位,对诃撒人的战争取得胜利后,庞大的战利品不仅包括牛羊财物,还有草料人口。除非我们把牛羊全部屠宰,人口一律杀掉,否则为了养活牛羊,就近监控诃撒人,就不得不做出迁徙诃撒部营地的决定。但是,从这儿到那里直线距离就要晴天纵马一个半时辰,中间还横着一座山,绕道就更远了。地面上的积雪及膝,让举族迁徙的难度陡增数倍。”
窝儿歹说完坐下,众人面面相觑。这可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啊!
不搬迁,宰杀畜生太可惜。两万头啊,就算开春前人人都放开肚皮吃肉也没法全部吃光。在盐巴不足的情况下,兽肉等青草发芽就会全部生蠹!
搬迁,窝儿歹也说了,难度忒大,拖家带口兼雪地行军,这番苦头妇孺老弱能吃下吗?
“首领,实在不行咱们就分营两处吧?”一位老大爷建议道。
话音刚落就遭到知情人的强力反驳,明言此议毫无可行性。两处分营,合剌赤惕若有部兵八百,论论分营尚可能,现在这虚弱的架子不具备分兵南北的底气。这茫茫雪原下,不知道埋藏多少诡谲危机,稍有不慎就会让大伙全军覆没。
“你们都回去考虑一下,赞不赞同移营诃撒部?想一想怎样能最简便的转移到新营地?同时向部落的普通部民们公告这个消息,让大家仔细思量思量,集众智以襄重事,其他书友正在看:!”尽管不对这些脑壳里长满肌肉的部属们抱有幻想,周虎赫还是谆谆教诲道。这等大事,不管上位者怎样乾纲独断,总要表面上做出一种民主姿态来,部落生活本就遗留了大量的公社遗风。
“是,首领!”
部落贵人和长者们告退后,周虎赫无奈的拊掌叹息,纠结于该如何解决摆在他面前的这个两难选择。绞得脑仁子都生疼,还是没有半分头绪,他不禁有些烦躁。就在这时,扯尔歹焦急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首领,外面出事了!脱朵延和图迷度起了冲突,你看出来看看吧!”
呼啦一声掀开帐门,周虎赫黢黑着脸走出来,怒气冲冲的样子让扯尔歹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仔细说给我听听!”
却说图迷度神魂遨游九霄的离开首领大帐后,一幅心神被夺的样子。一想到自己在这次反对忽必烈的行动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他的心就难以平静。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因为自己阵营的集体叛变而功亏一篑,不仅未达到限制首领权力的目的,还把老祭司给折了进去。如此一来,形单影只的图迷度为他的安全担心了。忽必烈会什么时候报复我啊?
“这不是啜罗勿的图迷度大人,怎么整个人都脸色惨败,精神不宁的样子?”
今天的脱朵延感觉劲头很好,建功立业是男人最好的兴奋剂,就像洞房花烛一样具有强烈功效。在首领亲口赞誉后,脱朵延觉得人生的前途未来一片光明,出人头地不再是幻想。这位老兄屁颠颠地回到家中,大声吩咐老婆端酒上肉,好好在家里扬眉吐气了一番。汉人说几碗黄汤下肚,换在草原这儿就是白汤,脱朵延大脑发热便出去降降温。坐在某家毡帐外横着的一堆木棍上,他大着舌头吹嘘自己在战斗中如何英武不凡,几位听官们皆是羡慕不已,更让脱朵延飘飘然不知所以,恰好这时图迷度撞了上来。
“去、去,你这狗腿子闲汉聒噪什么!哼!”图迷度抬眼看是醉眼朦胧,一脸红潮调侃的脱朵延后不厌烦地骂道。若说在啜罗勿人中最不受欢迎的是谁,那脱朵延排第二绝无人敢坐下头把交椅。
“入你娘的回鹘狗子,你敢骂爷爷!你个忽力金扎里海,反对首领的狼崽子,早晚会被收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