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是敞开的,远远望去,窗边,一男子修长的身影倚窗而立。不知道是不是那香炉中散发出的香味太过浓烈,安静的室内传来了男子急促的咳嗽声。显然,那位阁主已等候多时了!
然而,即便是此刻少女的脚步已被完全掩盖在那咳嗽声之下,声悄无声息。薛素湮的右脚才刚刚踏入室内,那位带着面具的阁主也同时转过身来。
一反常态的,薛素湮只将药箱放在了桌上,并没有打算把脉或者医治的意图。紫衣阁主的眉头微微蹙起,刚要开口,对面的白衣少女却已抢先开了口。
“敢问阁主身上之疾是何时有的?阁主身上残留的余毒又是否是从小就被人种下的呢?”白衣少女迎着对面男子不解的目光,开门见山道。
“看来薛神医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紫衣阁主听到这番询问,并未答话。转开话题,看向少女的眉眼间似乎有赞誉之色。
“阁主若想要我及早医治的话,还请如实道来。”薛素湮打断他的话,穷追不舍道。
“薛神医可曾听过,江湖流传有关“药人”的传说?”果然,她没有猜错,紫衣阁主转身看向窗外,许久才说出这句。
“江湖传闻,曾有人配置过一种神奇的药物.只要自小服用,不但会功力大增,而且较之常人,也会达到更高的武学修为。常人数十年才能修得的绝世武功,对于他们,不过数年,甚至数月便可习得......”顿了顿,薛素湮将之前听到的江湖传说娓娓道来。若非那日在红叶山庄见到昊儿,只怕,她也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毒药。
“呵呵,即便是久居深山,不问世事的薛神医都相信这种药物的神奇魔力,难怪世人都争相尝试.。”听到这话,那阁主转过身来,看向白衣少女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寒意和自嘲的讽刺冷笑。
“不错,这种药物也许的确可以让那些“药人”一夕之间成为绝世高手,但他们却都忘了,这种药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白衣少女迎着面具后那隐隐带着恨意的目光,接过话道。
话锋一转,眼中却有一股悲悯和愤怒之色,许久,薛素湮才冷冷的继续道:“一旦成为“药人”,不但会终身都将伴随着月圆之夜的病痛折磨;更重要的是,就算再至仁至善之人,都会在药物的侵蚀下,逐渐成为杀人狂魔。习武固然重要,难道就真的要为了所谓的至高武功,或是一统江湖的野心,不惜拿自己的生死做赌,甚至,甚至还要因此累及天下无辜吗?”
随着白衣少女的语气逐渐加重,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激动。到最后,薛素湮一手扶在面前的桌边,愤怒的看向面前依旧毫不动容的紫衣阁主,眼中神色复杂。除了愤怒,甚至同情,或是更多!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喝下那些药之后,就会成魔,却仍然要以身试法?难道,难道名利,天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你以为,他们可以选择吗?”迎着少女愤怒的目光,紫衣阁主冷冷的自嘲中却是慢慢的杀意和仇恨,。
白衣少女一时僵在了那里。
“昊儿,你好点了吗?”床上,那个才五岁的孩童又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白衣少女一边轻柔的擦去他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一边关切道。
“湮儿姐姐!”昊儿不顾一切的趴到薛素湮怀里,许久不曾动弹。但白衣少女分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已被泪水浸湿。
“湮儿姐姐,你,你还是离我远远的吧,不然,不然万一我一不小心....又会伤到你!”忽然,昊儿像是又想起什么,一把推开面前的薛素湮,蓦地退到床角,紧紧的抱着自己似乎又开始颤抖的身子,眼中写满恐惧和紧张。
“为什么,为什么你爹爹他要那样对你?”薛素湮看着昊儿刚刚还挂着泪滴,澄澈无比的双眸,此刻却又逐渐变得猩红,难过道。虽然,这些天,她已经帮他驱除了不少体内的毒素,但是,毕竟完全解除药物作用还要假以时日。
“他不是我爹,他不是!”听到“爹爹”这两个字,昊儿涨红着脸,不顾一切的急着辩驳道,“他说,他之所以将我捡了回来,就是因为我骨骼奇佳,适合习武。他说要让我成为武学奇才,练就绝世武功,将来,将来好成为他的称霸武林的工具......”
没有想到,昊儿才这么小,却从他口中说出了这番话来。白衣少女一时征在了那里。
“怎么,薛神医是又想起了什么?”见白衣少女神情恍惚,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薛素湮这才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默默的打开桌上的药箱。她不知道,她今日的决定是对是错,或许,原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半个时辰后,白衣少女拔下插于紫衣阁主身上的银针,并将桌前写好的药方递给他道:“只要阁主日后照着这个药方抓药,假以时日,定能药到病除。”
“此话当真?”面具后的目光中流露出质疑的神色,但语气再不似之前那般的冰冷。
“阁主若信不过我,又何必让我诊治?”丢下这句,白衣少女径直走出书房。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看了一眼窗前,仍冒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