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是仍昏睡不醒的男孩,周身的穴位上早已被薛素湮插满银针。而此刻坐于桌边运功调息的靖云公子也已是一脸的疲累不堪,刚刚给男孩运功疗伤早已让他损耗了不少的内力。
听着孩子逐渐恢复均匀的呼吸声,薛素湮会心的一笑,起身帮孩子捏了捏有些松开的被角。转眼,却看到坐在桌边的靖云公子已是面色苍白,一脸的憔悴。
“你没事吧?”将一杯热茶递到靖云公子手中,薛素湮满脸的担忧之色。刚要起身给他把脉,靖云公子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看了一眼床上脸色仍有些乌青发紫的男孩,目光移向窗外的漆黑夜色。
“咳咳,咳咳咳….”许久后,屋内的紫衣公子才蓦地回过神来,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靖云公子!”见靖云公子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薛素湮惊叫出声。来不及帮他拭去唇边又一次溢出的乌黑血迹,便立即从药匣中取出一颗药丸递到他的手里,并随手递给他一杯热水就着服下。
服下药丸的靖云公子终于呼吸均匀起来,脸色也逐渐的红润起来。薛素湮却仍是不放心,再次拉过他的右手,待确认他的脉象平和后,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对面女子,为了自己,这一刻脸上不停变换的焦急,关切,忧虑到此时的安心神情,刘靖云心中有某种东西在悄然涌动。这一路以来,虽是自己主动要求护送薛素湮去鼎剑阁,实则,却是她一直在不停的照顾自己。甚至自己途中几次昏厥不醒,若非她守护在侧,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早已一命呜呼。
“这粒药丸虽不能完全驱除公子体内的余毒,但却可以及时延缓毒性的发作,公子不必太过忧心!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找出公子真正的病因,彻底根治,但此去鼎剑阁已不远,只要能够见到我师父她老人家,定能帮公子药到病除。”
见紫衣公子脸上又一次露出自嘲的苦笑,眼中神色忽而变得伤感无比,薛素湮认真的看着他,柔声安慰道。
“其实,我早已是将死之人,薛姑娘你实在不需要为我,为我这般的劳心伤神。”听到她的这番劝慰,没想到靖云公子的神色反而更加的伤感起来,眼眶微红,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道。
“不,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薛素湮连忙急道,说着不由自主的紧紧拉过对面紫衣公子露出袖袍的大手,不停的摇头,又随即不停的点头,眼中神色先是慌张,继而坚定。从小,无论是在前世,还是现在穿越到此地的她,她薛素湮从来就不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又埋怨起自己来。都是她不好,医术不精,还枉世人尊称她一声神医,根本就是欺世盗名。要不然,靖云公子的病也早好了。
看到对面女子先是摇头,随即又低下头,满脸自责的神情,靖云公子面上却不自觉的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低下头,看着被对面女子的纤手十指紧紧握住的双手,他轻轻的合上掌心,将薛素湮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中。两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恰在此时,床上的孩子再次动弹起来,薛素湮刚要起身去看,却被靖云公子按住。紫衣公子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神色黯淡。
“没用的,这是他必经的过程,谁也救不了他!”
“为什么?”看着此刻床上的孩子仍颤抖不止的身躯,薛素湮却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少女质疑的目光中夹杂着愤怒。
“就算此刻你能彻底清除他体内的毒素,只怕,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仍将会伴随他一生一世。”靖云公子松开薛素湮的手,再次站起身来,眼中神色忽而变得冷漠无比。平静的双眸中,隐隐带着某种刻骨的恨意。薛素湮只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悲凉之意再次直击心底。就像白天初遇之时,见到的小男孩眼中的神色。
一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划过脑海,薛素湮看着床上仍在微微颤抖的男孩,又转过身打量着此刻身侧既熟悉,又顿觉陌生的靖云公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相问,忽而客房的门被人推开,站在门边的,是惊异的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孩,满脸怒意和杀气的庄主,也就是孩子的父亲。
似乎早料到了他会来,靖云公子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将薛素湮拉到自己的身后,平静的看着对面毫不掩饰杀意的愤怒面容,静待对方开口。
“两位把犬子掳到此处,究竟有何居心?”“咔嚓”一声,那位身材微微发福,须发花白的青衣庄主早已拔剑而起,横眉怒对。
“到底是我们别有有居心,还是庄主自己心怀叵测呢?”紫衣公子只是冷冷一笑,轻摇折扇,淡然的目光扫过对面杀气腾腾的怒容,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不过是淡淡的一句反问,但靖云公子身后,面上微露惊异之色的白衣少女却清晰的看到,对面的青衣庄主脸上蓦地的神色突变。仿佛刚刚还是白云万里的湛蓝晴空,此刻却已是乌云密布。
再也忍无可忍,怒意愈盛,门口,青衣庄主手中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