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孩子的瞳孔起了异变，男人轻推他的肩膀，走入屋内。
一进来才发现那个叫做陈亭妃的女孩也在，地上摊着旧报纸，床上被褥零乱。
门再次被关上，屋内的空气似乎比之前更为阴冷。男人尽量保持着轻松模样，他不想给孩子过多压力。
他在床边坐下，与杨希雨保持一米距离。而在他的身后，站着同样惊愕的亭妃。
“杨希雨，叔叔今天来，是想和你聊聊。”
“……”
“这个，能先关了吗？”
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头发散落一地。接着又关了收音机。
四下俱静，有种踏上刑场的绝望。
“你爸爸杨弓筑出事那天晚上，你在哪呢？”男人开门见山，想要孩子尽快明白当下状况。
“能不能告诉我呢？”
“我……在家。”
“是嘛，在家，在家干什么呢？”
“睡觉。”
“睡得好吗？”
“哎？”
“睡得怎么样，那晚。”
“记不清了。”
“你和爸爸，有多久没见面了？”
“五年，他坐了五年牢。”
“那有没有觉得不想见到他呢？”
“没有。”
连正紧紧抓住孩子的眼睛，但希雨的目光总在回避，甚至在回避连正身后的亭妃的眼神。
连正摸摸眼睛，轻叹口气，似感伤的说：
“希雨，叔叔今天来是为什么你明白吗？你心里最怕什么，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什么。所以……”他摇摇头，又坐近一些，“所以，不要撒谎好吗？”
短短两句话，杨希雨掉下泪来，前所未有的恐惧萦绕心头。但鼻尖却还能清楚闻到亭妃肌肤上的芳香。
他有点站不稳，被连正一把拉到身边。杨希雨虽然壮，但却觉得这男人更有力。
“没关系的，叔叔见过很多……真的很多做错事的人。不是每个人做错事都是坏人，明白吗？不是每个人做错事都是坏人……可犯了错，是逃不了的。就算人跑得了，良心也是跑不了的。”
杨希雨用力咬嘴唇，但害怕的泪还是不停往下掉。连正拿出自己手帕帮孩子擦泪，跟着又说：
“叔叔今天是一个人来，下面没有警车，也没有其他同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因为想让你自己认错，自己认错和被抓，性质是不一样的。你还那么小，我会帮你的，相信叔叔好吗？”
“我……”希雨稍抬起脸，只见到亭妃也红着脸看他，他明白亭妃的心。
“老公，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没人能分开我们。”
“我…什么也没做。”
连正的鼻翼动了下，身体微微前倾，“希雨，今天你一定会跟叔叔走的，区别只是自首，还是被捕，懂了吗？”
他沉默着，没多呼吸一口都是痛苦的，忽然身后的亭妃开口。
“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