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千零四十七年冬,雪一簇一簇的落下,像是苍天冰冷的哭泣,被覆天下,扬扬洒洒,整条街一片绚烂的白色。行人着了冬衣,撑了伞,急急而过。街道旁树木干枯的枝桠也覆上一层银白,街角的小吃摊倒是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寂寂长街,落雪漫天。这种天气,本不适出行,尽管是京城,但街道上人群极少,一只雪白的麋鹿拉着一辆破旧的马车从正北方缓缓驶来,在皇宫面前停住了脚步。
马车拉开,一名非常年轻的男子走了下来,他舒展了一下腰肢,在大雪中眯了眯眼,然后嘴角便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辆拉车的麋鹿打了个响鼻,前蹄无聊的划拉着地上的积雪,眼神冷漠而高傲,它转头看了一下刚从车中走出来的年轻人,很人性化的咧了咧嘴,很显然,它对于今天的出行很是不满,连带着也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某种近似孩子般的生气。
年轻人微笑上前,摸了摸它的脖颈,说道:“大冷天让你出来拉车确实有些不太人道,不过马车上面有许多重要的书籍材料我一定要带进宫里的,你总不能让我自己扛着进去吧……”
白色麋鹿歪头斜乜了他一眼,心道你只要说一声,京城里谁不抢着巴结你,非要自己扛着如此蠢笨的东西过来?这借口找的也太烂了,谁不知道你一向如此骚包,让我拉车,只不过凸显出你与众不同的地方罢了。
年轻人似乎能够看懂麋鹿所要表达的意思,不禁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咱俩谁是主人,要不是看你极通人性,随便找个畜生过来都比你强,跑的慢不说还极难伺候,回去就把你放归山林……”
大唐以武立国,以文治天下,太祖南征时,曾打的白、齐、董、云四个部落噤言失声,据说就是为了得到这些少数民族豢养的一头麋鹿,麋鹿在南方属圣兽,是多个大家族的徽记和象征物,但其毛色大多呈金黄色或灰色,自古未见纯白色的麋鹿,而且此物最怕寒冷,如此大雪天气,这头麋鹿看着却好像没有一点不适感,不得不说也是个另类。
“公子,咱们要进去吗?”车夫问道,这是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人,极普通也极不普通,只要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沾上关系,再普通的人也会变得不普通起来。
“等等吧,皇宫里的那个家伙估计还在睡觉,不过想必其他人应该也快过来了,今天来的早了点,你不会真打算让我扛着这些东西进去吧?”公子搓了搓双手,对着嘴唇呵了口气。
“哎,我说你就不能说我点好话,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还在睡觉?你小子一声不吭就出去转悠,自己倒是潇洒了,丢一烂摊子给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回去后我就下旨阉了你,让你在宫里做个小太监……”随着说话声,宫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人披着大氅走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两名太监,左右两侧则分别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白面无须,另一个正好相反,满脸的络腮胡子,而在中年男人正后方,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影子样的人紧紧的贴在他背后,因为此人穿着实在过于厚实,所以竟分不清男女。
“参见……”公子抱了抱拳,话还未说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了。
“少来这套,你给我行一次礼我至少一个月都睡不好觉,还是罢了,先说好,这次倘若没有新奇的物件,休想我放过你。”中年人姓李,名天易,正是当今大唐的最高掌权者,他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但两鬓间已然有了些许华发,精神倒是不错,眉宇间却一直充斥着一股郁郁之色,直至看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脸上才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笑意。
公子拉住中年人的手,状极随意,皇帝李天易也未作丝毫抵抗,任由他握住自己的腕脉,两人一起朝着宫门内走去,低声的交谈在风中隐隐传来。
“最近有没有犯病?咳嗽的还厉害吗?”公子探查了一番中年男人的心脉,神色间略有忧色。
“哈哈,你就别瞎担心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大病没犯,小病倒是不断,反正一直都这样,死是死不了的,就是多少有些受罪。”皇帝语气平和,好像丝毫都没有将自己的病放在心上。
公子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也有着一丝淡淡的敬佩。他知道皇帝所患的是什么病,但却没有办法根治,只能教给他一些简单的法子,然后开了好多药草,这种病一旦发作起来,病人异常痛苦,恨不得就此死去,作为一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物,李天易并未因此沉沦,他反而更加兢兢业业的去维持这个帝国的长治久安,不得不说,李姓血脉真有其独特而强大的地方。
不多时两人便已进入皇宫,李天易径直让随行的所有人都散了,然后和公子一道来到御书房,他亲手泡了两杯茶,递给公子一杯,自己端了一杯,轻啜了一口,才问道:“你上次来信上说,要回京城估计到年后,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还为此担心了一番,以为边关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前天你带话过来我才放了心,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边关还能有什么大事?你也就是操劳的命,唉,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忧伤肺,思伤脾,你身体本就差,整天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