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灵七非峰,后山小院。
四间屋宇星落孤峰,白砖青瓦诉说流年。几座山石独立郊荒,覆盖着的片片飞雪,犹如白茫罩身,说不尽的孤寂荒凉!
山涧孤崖前的那棵迎客苍松,峭立崖边,树身却早已被茫茫飞雪湮没,留下的只是一片青妆素裹。
雪,还是那年的雪。青松下的人儿,却已不是那年的人儿。
漫天晶莹下,露出半张侧脸的白衣少女,就这么孤立崖前。
却见一只纤纤玉手轻拈雪花落叶,闭着眼睛,正自嗅着落叶花香,嘴角边就这么微微一翘,宛如玉盘承珠,花凝晓露。她的衣袖,仿佛笼上了一片轻轻流动的苍茫寒烟。她的脸庞,有若雪光映照下的白莲,神思恍惚之间,仿佛一个冰雪少女,就那么站在你的面前,让你痴恋迷醉。
她,就像那传说中“忘我峰”之巅的千年雪莲,孤独,遗世,清高!
伴随着雪花飘落的,还有那啸啸寒风。有一阵风瑟瑟吹过,她的广袖博带,在寒风中猎猎扬起,说不出的孤傲,清逸,出尘!
那风雪中的人儿,你明眸婉转下流淌着的,是对谁的思念?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寒风白雪的世界里不该有如此落寞的眼!
孤崖山涧下,弥漫着的寒烟钓雪,沉浮起落,那层层缥缈之下,你又怎能看得见?
凝思俏立了不知有多少时辰,孤崖前有传来一声叹息。这声哀叹,慵懒中带有一丝彷徨,哀怨中夹杂着些许无奈,似是惆怅,又似是缠绵。
是谁,又伤了谁的心么?
..
清幽的石径上,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从她身后“踢踏”传来。哀叹中的女子猛然回神,放下了拈着雪花的玉手,默然回首。
一张熟悉而又亲切的面庞映入眼前,伴随着的,是一副无可奈何而又不失关怀的表情。
“师尊,您怎么来了?”她一声娇语,身形已是轻动,慢步迎向了来者。
来者正是宗灵七非宫宫主,也就是她的师尊。
六宫主瞧着眼前的这位爱徒,面有喜色,又有叹惜。他负着双手,立于眼前。眼神中尽是温柔,爱眷。
“自从昨日比试回来之后,为师听说你一直呆在这“定雪崖”前,连功课也没做,可是如此?”他那低沉而又清晰的话语,在那一瞬间,使得眼前的女子竟生出了一丝紧张。
她轻点颔首,低声回道:“是弟子倦懒了,弟子这就回去将落下的功课补上。”
“不急,你我师徒好久也没单独畅聊了。玲珑,为师瞧你近来神情恍惚,似有心事,便是连修道练剑也没之前那般心无旁骛了,可否和为师说说这是为何?”
六宫主话音一落,便即凝神细视着眼前的爱徒,以期能从她眉目神情间瞧出一些端倪。
水玲珑听闻师尊此语,心中亦是七上八跳,忙回道:“多谢师尊关心,弟子无事。可能是数次观战回来后,有所感触,这才稍有懈怠。弟子修行浅薄,没能做到心无杂念,是弟子辜负了师尊心意。”
六宫主瞧着她一含一动,不由得怅叹道:“唉,你心无杂念怕不只是因为战后感触吧,主宫门下的那个弟子对你的影响,恐怕也是有一些吧。”他像是说出了这世间最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但在水玲珑听来,却是身心大震!
她面上急切之情立显,匆忙间急急回道:“师尊,这是..”
六宫主面上神情微微一紧,厉声道:“玲珑,你真当为师什么都不知晓么?你和主宫那位的事,已传得满城风雨,你还要瞒着为师瞒到什么时候?”
水玲珑身心一垮,面上已无半分血色。而后,她双膝一弯,跪在了师尊面前。
“师尊,我和乔师叔清清白白,虽然私交不错,但也只是单纯的师门情谊。弟子问心无愧,宫中的些许闲言碎语,且自由它。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师尊相信弟子!”
六宫主闻言后面色稍有松弛,他知道这位弟子向来不说谎话,而且一向尊师重道,如此有悖师门伦理之事,想来她还是有分寸的。他慢慢地扶起爱徒,缓声说道:“为师自然信你。只是你与那乔觉走得这般近,宫中免不了流言蜚语,依为师看来,你今后还是把控着些吧。虽说咱们罗酆山不禁鬼身相恋,但他毕竟是师叔辈分,无论如何,这条红线,是越不得的,你明白么?”
水玲珑慢慢立起,她听着师尊的谆谆教诲,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无奈,却仍是轻轻点头。
六宫主这才恢复神色,他语重心长地对着爱徒继续言道:“玲珑,在本宫中,你是最得为师喜爱的,也是为师最为器重的。你的修为,远比那些师兄弟要高,而且潜力无限。只要你潜心修道,前方自有一番光明。将来为师羽化,这六宫的衣钵要继续传承,你身上的担子很重,明白么?”
水玲珑听得师尊此言,竟有“托孤”之意,她从未想过继承宫中衣钵之事,当下忙道:“师尊正当盛年,羽化之事,休要再提了。至于这衣钵之事,弟子从未奢望过。师尊年富力强,六宫中人无不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