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觉端坐于家中书房,手捧一蓝皮青书,细细品嚼。
“种种因缘,以无量喻;照明佛法,开悟众生。若人遭苦,厌老病死;为说涅槃,尽诸苦际。若人有福,曾供养佛;志求胜法,为说缘觉..”
这是《妙法莲华经》中的一段经义,此刻在他口中碎念出来,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生死因缘,本就虚幻,如若刻意为之,倒是尘心不净了。
乔大善人交待他在家好好看书,准备来日金銮殿试,他却放下了《论语》《诗经》,选了一本佛家经书观阅,若是乔大善人见子如此,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他正欲斟酌其中经义,忽听得管家在院外大声呼喊:“少爷,少爷!”他心中一震,赶忙将经书收起,藏入书架偏僻之处,而后应了一声。管家向来是他父亲的眼睛,一旦让他发现自己贪恋杂学,再去告个小状,那就真摊上事了。
管家听到他在书房应答声,匆忙间便推门进来。乔觉见他来者不善,登时心虚,却兀自强装镇定,:“何..何事?”
管家急道:“不好了,少爷,老爷让太守府的人扣下了!”
“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乔觉难以置信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管家将刘财主如何入狱而后乔大善人又如何去太守府交涉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乔觉,乔觉听后只觉梦幻一般,浑不知该如何处理。
毕竟他多读了两年书,总算是有些主见,此刻稍稍回神后,便道:“是不是太守又要钱了?要多少都给他,一定要将爹救出来!”言语之中,已是大乱阵脚,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他真的不知晓今后该如何继续。
管家道:“太守府的人传来了信,说是老爷与刘老爷交往过密,有串谋造反之嫌,老爷之前亦打算用钱财将刘老爷捞出来,可此刻他也被扣,我猜想他们此次应该不是为了钱财,定是另有所图。”
“不是图钱?那..那为了什么呢?”乔觉嘴中低声念道,他实在想不出官家的人抓了庐陵两大富商竟不是因为钱财,难道两家除了钱财之外竟还有让太守府图谋的宝贝?可自家也就是家底殷实一些,其他也无甚出众啊。他苦思冥想仍未有所头绪。
管家又续道:“听说刘家的大小姐今日已被太守府的牛公子叫到太守府去了,少爷,咱们该如何行事,您得说句话啊,现在老爷不在,家中就靠您了!”
“什么!!!刘小姐被牛仁叫进府去了?”他乍一听到此言,震惊到愤慨异常,终于,他隐隐觉察到太守府的人图谋所在!此刻的他,脑中异常清醒。
一定是!一定是为了刘小姐!
这牛仁号称庐陵四大恶少,又怎会不觊觎刘小姐的美貌?自己平日和牛仁不合已是众所皆知,定是那牛仁借机整我!想到此处,他心中顿升起一阵怒火,大骂牛仁卑鄙阴险,下流无耻。可眼下最关键之处,是两家的顶梁柱双双入狱,而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又深入狼穴,饶是乔觉一介文弱书生,此时心中男儿与生俱来的刚烈之火已被彻底激活。
他怒而折回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就要出门。
这把匕首还是他去年在城北三清观求签求来的,意为斩除妖邪,驱除心魔。
管家见他拿出凶器,脸上又如此盛怒,担心他做出傻事,慌忙间已是死死抱住了他,大声呼道:“少爷,使不得啊!千万使不得啊!咱们还是先从长计议,这凶物还是暂且搁置一旁吧。”此刻乔家的老爷已是入狱,如果这位少爷再出现差错,那这乔家可以算是完了。这管家在乔家几十年,早已将乔家当成自己家,此时见这位少爷如此意气用事,这怎不叫他心急?
乔觉被管家抱住,使劲挣脱,道:“管家,你别拦我,我要去向那牛仁问个明白,关押我父,欲夺吾妻,这是何道理!如此奇耻大辱,我堂堂五尺男儿,若一声不吭,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你放开我!”言语中愤怒之意,已是到了极处!
管家从小看着他长大,却也从未见他如此动怒过。然而他也是老江湖,结合这位少爷的神情言语,他已是猜到了此事来龙去脉,但他依旧死死不肯放手,因为他知道,如此冲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少爷,您现在拿着匕首过去,这不更坐实了这谋反之罪么?这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此刻他们巴不得您过去,想必他们此刻在太守府早就张网以待了,少爷,您不能中计啊!”管家看清了形势,及时阻止道。
“我不管,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王法了,朗朗乾坤之下,他牛氏父子还敢生吃了我不成!如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您别劝了,您赶紧派人去豫章郡找刺史大人,伸冤告状,我这就去太守府向那牛仁讨个公道!”说罢,乔觉用力一挣,管家毕竟年迈,身体对抗能力远不如年轻人,这一挣之下,已是脱手,乔觉已快步向前门冲了出去。
空荡的走廊上,管家颓然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呼喊:“少爷,您回来啊,少爷!回来啊..呜啊!..。”
乔觉冲出了大门,直往太守府奔来。他倒也不是莽撞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