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誓山盟,却恍如云烟。
他打扫干净了车库,擦拭了枪械,重新上油。将卧室的所有用品都卷成一团,丢在角落。重新铺上了干净的被褥。
他擦干净了每一张照片,从工作台上将挂着风干的照片取下,裱了起来,挂在墙上仅剩的空隙上。此时屋中以满是白雪。
他褪去那一身繁华,将军装随意丢在团起的被褥上。
洗过澡,他穿着短裤环视着房间,一片片回忆落下来。轻轻将纸箱里的照片摆在床头。
从冰箱里取出两瓶老白干。
关上灯,一个人躺在床上。
一口饮下,食道火辣辣的。
一瓶过后,刘奔的面色发红。
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雪,白雪!”刘奔指着头顶的照片说,“你说你要和我结婚,白头到老,现在呢?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啊!”刘奔一把将空酒瓶丢出去,重重地砸在塑料布上。塑料布上的挂钩稍稍松动。酒瓶被弹到地面上,叮叮当当。
“你说我不愿意参军就不嫁给我,现在我参军了。我是上校,是你的领导。你呢,你还是不能嫁给我。你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我。”刘奔打开另外一瓶酒喝了一大口。
“白雪!白雪!”刘奔大声呼喊着,却无人听见。“你回来啊,我想你啊……我真的想你啊……”刘奔委屈地咧着嘴角,眼泪止不住了。
花娘终于看不下去,她一直没有出现。因为她知道自己和白雪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出现,刘奔会伤心,会心痛。但是此时此刻,她知道,如果自己出现,刘奔会好受一些。
一道光从刘奔的项下亮起。花娘出现在床边。
刘奔看到了花娘,他敏捷地爬过去拥住她,深深的拥住她。
“白雪,你回来了。白雪,你回来了……”他脸贴在花娘的腹部上,喃喃地念着。
“白雪,我们结婚吧。”刘奔闭着眼睛轻声说着。
花娘手放在空中,刘奔突然的拥抱让她无所适从。终于,她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恩。”花娘轻声应到。
刘奔的手松开了。他瘫坐在那里,“你不是白雪,你不是白雪。我的白雪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刘奔咬着牙,泪如雨下。
“刘奔,你要好好活着。”花娘看着此情此情,终于决定将戏演下去。
她的身影渐渐淡去,消失了。
“白雪!白雪!你别走。”刘奔痴痴地望着花娘消失的地方。一片黑暗。
他轻声念着,他睡着了。房间内白光涌入,一闪而逝。刘奔的意识随着光芒超过了时间,超过了空间。置身在一幕幕电影前,电影里说着他的故事。
刘奔的空间领域轰然炸开,包裹了整个变电所。
黑暗中,变电所外墙壁烟雾撩动。好像一副国画,一个人影在墙上,他奔跑着,追逐着。
白雪的影子也出现了,她正是花娘假扮的。
花娘化作白鹤,展翅高飞。
刘奔泼墨成魔。飞天而上。
鹤入九霄,魔高飞不成,坠入如墨欲海。人影霍霍,或抓或咬。魔焰滔天,獠牙毕现。撕碎一个个人影,化作黑烟。魔对天咆哮,墨海翻天。
星光闪耀,领域内黑气冲然而上。
鹤鸣遥遥入耳,破雾而出。魔见之如痴。忽起滔天巨浪,魔乘浪迎之。
鹤入墨海,魔呼喊不已。鹤渐渐消融,化作墨水。洋洋墨海,重归宁静,再无波涛。
魔黑炎抖动不停,却一动不动。
转眼沧海桑田。
墨山凸显,松柏立于其间。只一人走着。
渐行渐远。
刘奔的领域消失了,遥远的城市的灯光呼应着天空的繁星。
“这样就可以了么?”魇低沉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这样就好了。”花娘应到。
“你花了这么多力气,仅仅让他做一个这样的梦。值得么?”魇低声问着。
“你不懂人心。”
寂静无声。
鸡鸣鱼肚白。
发动机轰鸣,刘奔开着车向远离城市的路上飞驰着。
他的头隐隐作痛。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醒来时心不在那么痛。他看着白雪的照片只有喜欢,没有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放下了没,但是他想他可以更自由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