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偷偷回头看到公冶祈注视着夜空的半边侧脸,与记忆中的红衣少年俊美无铸的脸有五分像,她很快回过了头。
“公子与紫杀宫到底有何恩怨?”背过身的流玉声音显得有些模糊,公冶祈看不到流玉的手紧紧拽住被子的一角。
等了很久,听不到一旁的公冶祈作答,流玉不知是失望还是悄悄松了口气,她微微放开了手。
“你们不是知道了夫人以前一直是紫杀宫宫主袭苏苏身边的婢女吗……”公冶祈看着自己手中的紫檀佛珠,声音清浅,“就因为她背叛了紫杀宫所以才……会一直遭到紫杀宫的追杀,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这不是你的错……”不知是不是错觉,流玉一向平稳的声音带着丝颤抖,她的身影隐在烛火的阴影中,微垂的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寂静的房中没有声音,流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烛火微微跳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这浅淡的烛光,令一向温和的公冶祈卸下了心房。
“若不是伊人遇上了我,她便不会为了我背叛了紫杀宫,最后也就不会死了……”
“那袭苏苏呢?她……不是也很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瞬间公冶祈的声音都变了,似乎是提到这个名字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语音冷酷而无情,“这世上,唯有她我永生不能够原谅。”
听到这冷硬的声音中透露出的肃杀,流玉弱弱道,“她只不过是因为太爱你。”
“她的爱,我承受不起。”公冶祈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透出一股忧伤。
“她不是还为你生了个女儿吗……为何你一直没有承认……”流玉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将心中一直不敢问的问出口。
“女儿?我从来便没有过什么女儿,更是不可能与她有个女儿。”公冶祈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流玉突然回过了头,她身子微微颤抖,眼睛瞪得很大,不知是气愤还是震惊,脸色苍白。“公子,你说什么……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你的?”
“她跟过的男人不计其数,我的孩子自始至终都只有栾华一个。”
“你为何从来不说?”流玉的声音颤抖,似乎带着哭腔。
“我要说什么?”公冶祈望着夜空,心下叹息了一声,他没有看向流玉,因此没有觉察到流玉的不同寻常,“这二十年来,我所在意的便也只是紫杀令罢了……”
“她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流玉听了这一席话,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她一直不停重复这句话,僵硬着身子转过了身背对公冶祈。
身后的公冶祈也并没有再说话,也许是这银河夜空的感染,也许是重出江湖的迷惘,也许是此时心中许多的不确定,使得他今晚格外的脆弱,对着一向寡言的流玉难得说了许多平常不会说出口的话。
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的不正常,仿佛天经地义般。
此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一室的沉寂,也打断了公冶祈的思绪,而流玉似乎被惊醒了过来。
“进来。”
“吱呀”一声响,高大的索阳走了进来,他看着温和看着他的公冶祈以及转身望向他的流玉,显得有些腼腆和无措,耳垂泛红,不发一言向公冶祈走去。
“你回来了。”公冶祈向他招招手。
“公子,一切正常。”索阳点点头,向公冶祈禀报道。
“公子,为您打点好了。”流玉将公冶祈的床铺好,也将一旁索阳睡的长椅铺好,恢复了一贯的恭谨。
“谢谢了。”索阳对着流玉点了点头。
“流玉也辛苦了。”公冶祈柔声道,似乎刚才的情绪是不真实的。
“公子好好休息,流玉告退了。”之后流玉将晚饭给公子与索阳端到房中,便回了房。
三楼的孙霈君回到房中放下衣物便坐不住了,她双眼滴溜溜乱转,似乎想找出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很快便去敲响了公冶栾华的房门。
“表哥,开门。”孙霈君将门敲得很大声,公冶栾华以防她吵到别人,不得已很快便将门打开。
孙霈君看着公冶栾华黑着的一张脸,以及不断滴水的披散的长发,和松散的内衫,笑得很无辜。
“什么事。”公冶栾华没好气道。
“啊呀,原来表哥正在沐浴吗?真是失礼失礼。”孙霈君夸张捂嘴叫道,之后还蒙住了双眼,只露出了一条小缝隙偷偷观察公冶栾华的反应,看到公冶栾华脸色似乎没有变得更糟,心下悄悄松了口气,“那表哥继续,不打扰你了。”说完便笑着摆摆手,跑得飞快。
公冶栾华忍着一肚子的恼火,不理会那个磨人的小妖女,没好气地关上了门。
躲在柱子后的孙霈君看到公冶栾华关上了门才悄悄探出头,不断安抚砰砰跳的小心脏,还好还好,表哥真是太恐怖了。她想到之前小的时候因为有一次闯进了公冶栾华的房中,看到了正在沐浴的他,被他踢出了房的惨痛经历,不由得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