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入夜,紫衣未褪衣衫,她闭目合衣盘腿坐在床沿,绝美的面容一片沉静,有白茫茫的蒸汽自她身后升起,她后背早已潮湿一片。
一刻钟后,她睁开双眼,从怀中掏出两颗黑沉沉的药丸,仰头吞下。
她轻皱起眉,一向清明的眼中染上清愁。
自从被公冶栾华救起直到现在,她的蛊毒渐渐快要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感觉,这是十几年来从没发生过的事。
自从十岁被自己生母下蛊毁容的那一刻起,从前那个温暖爱笑的袭绛紫就已经死去,活着的不过是一具只为报仇而生的杀人工具而已。
“你身上的绝情蛊,我并没有解药。你也并不需要,只要你听我的话,勿动情动念,蛊毒便绝不会发作。”
袭苏苏冷情的话语在紫衣脑海中响起,她摒弃杂念,沉下心。
斜光给的药就快要吃完了,虽说斜光之前给自己配的是半年的药量,可照自己的这么个吃法……
不行,必须想办法再次拿到药才行。
此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浅夜中格外清晰。紫衣起身打开门,便看到门外笑得眉眼弯弯的红衣少年。
公冶栾华笑得十分可爱,很是自来熟的闪身进了紫衣的房间。
“有事?”紫衣轻轻掩上门,回身看着已一屁股大咧咧坐下的公冶栾华。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啦。”他不自在地摆摆手,大眼滴溜溜乱转,“你身子怎样了?”他挑了句不咸不淡的开场白。
“好得差不多了。”她静静看着对面梨涡浅浅的少年,开口道,“你救了我两次,我……”
“咱们是江湖儿女嘛。”他朗朗开口,“不拘小节不拘小节。”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笑得贼兮兮,“你要真想感谢我嘛,那也不是不可以。”他悠然卖个关子。
紫衣缓缓在他对面坐定,静待他开口。
摇曳的烛火将她绝美的面容映照得影影绰绰,添了一分柔软。
只见公冶栾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那你就收下这个。”他半是强迫半是讨好地说道,双眼扑闪扑闪地看着紫衣。
“这是什么。”紫衣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波光粼粼的清亮眼神。
“你可以自己打开看看嘛。”他一向飞扬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羞涩。
紫衣依言轻轻打开木盒,里面悠然躺着那枚玉质梅花簪,沉淀着淡淡光华。
紫衣的眼中亮了一瞬,惊喜的表情还未显现,眼眸很快便暗了下去。
“喜欢吗?”对面的公冶栾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奖励的小孩。
“你……”紫衣眼神复杂地看向对面的俊朗少年,“嗯,喜欢。”
“哈哈。”公冶栾华笑眯了眼,唇边的梨涡一闪一闪的,“下午的时候我看到你偷偷看了这枚玉簪很久呢,定是很喜欢,可你最后都没买……该不是没钱吧?”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紫衣。
紫衣不语。
“没关系,就当我送你好啦。”公冶栾华自在地伸伸懒腰,“你喜欢就好啦。”
紫衣眼神复杂,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突然她面色一变。
公冶栾华却没看到,他早已紧张到手心全是冷汗,没听到紫衣的拒绝他舒了一口气。他起身疾步走到门口,也没敢回头。“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啦,你……紫衣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急忙带上了门,门内的紫衣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血喷出。
黑血溅上了那枚梅花玉簪,似是血泪般触目惊心。
她痛苦地皱眉,疼得滑落到地上,全身不住颤抖,她使劲捂住胸口却是痛得气都缓不过来。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心中酸酸涩涩的滋味和着被啃食的滋味令她痛不欲生。
定是蛊毒发作了……她颤抖着直起身,拿出剩下的药丸,一股脑全喂进了嘴中,此时嘴中的苦涩滋味竟不敌那噬骨之痛一分一毫。
她嘴中不断溢出呻吟,不住在地上打滚,踢翻了一旁的凳子。她唇角早已咬出了血痕,待撞到墙边她不能自己地将头使劲撞向墙角。
“啊……”她双手捂住嘴嘶声叫喊,手已被咬得血肉模糊,眼神却是亮的吓人。
绝情蛊,情动便发。
情动,便发。
过了不知多久,她全身虚脱,待到蛊虫沉寂了下来,她方才昏厥过去。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公冶栾华,他是你的哥哥。
是你的哥哥。
“娘!不要啊。”冰冷冷的密室中紫衫少女绝望哭喊,她浑身是血,清秀的面容淌满泪水,哭得声音嘶哑。
鞭子抽在皮肉身上的声音噗噗响,鞭子下的绿衣少女皮开肉绽,却是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使劲向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墨绿衣衫的少女爬去,“滚。”脸上蒙着浅浅面纱的女子飞起一脚踢在紫衫少女身上,少女便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向一边的铁墙,发出好大的一声砰响。
“好个贱婢!竟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