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考高中和考大学都比现在难，春生凭着他的小聪明还是有惊无险地考上了高中，可是春生却不珍惜，反而更加吊儿郎当。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坏木头总是淌到一起。
这是一帮考大学无望，想重读家里又没有条件的乡村少年。因为考大学无望，失去了上进心和学习的动力，他们便自抛自弃，破罐子破摔。
一个人如果不学好，就必然会学坏。这是一定的。因为无聊，因为无所事事，就会无事生非。
这些乡村男孩子本来一个个就很调皮捣蛋，他们借来汽枪，经常晚自修也不上，偷偷溜出校园去打鸟。
那时候的鸟儿其实很少，只能打到一些麻雀之类的小鸟。——那时候打鸟的人多。
他们打完鸟躲到一个家靠近学校的同学家里，然后残忍地把打来的小麻雀连毛连皮揪去，揪干净，再扒去心肝五脏，然后炒熟了吃。
麻雀吃完了，碗底留下一大堆铅芯的弹头，筷子一搅动，铅芯弹头“哗啦啦”的响。
高二刚开学不久，一个秋天的晚上，春生应几个成绩都不太好的同学邀约，又去打鸟。
这一次，在一片小竹林里，为打一只大鸟，春生掉进了“茅缸”里。
鸟儿晚上一般都爱栖息在树林或竹林里。
这是一片私人小竹林，在一户农家宅基地的后院。
春生扛着汽枪，立在竹林边，等待着同学找鸟。春生只负责开枪打鸟，同学负责找鸟。
同学们拿着手电筒开始在竹枝头照着照去，寻找夜宿在枝头的鸟儿。突然，一个同学激动地压低嗓门尖叫道：“嗬——嗬——，我‘照’到一只鸟，一只好大好大大鸟！”
春生悄悄走近，果然是只大鸟栖息在竹枝头。
这里一只从未见过的大鸟，春生他们几个同学没有人能叫得出大鸟的名字。
大家都很兴奋。好不容易发现一只鸟，而且是只大鸟。
春生举起汽枪，对准大鸟瞄准。由于激动，春生的举汽枪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大鸟栖息得高，角度太垂直，只能看见大鸟的屁股，春生唯恐打不中，打在鸟的屁股。
一枪打不中，打不死大鸟，就会吓跑大鸟。
春生便举着枪，枪口朝着大鸟，身子往后退，再往后退……
春生却不知道他身后脚下有一个“茅缸”，春生倒退着，一失足，腿一软，仰着跌进“茅缸”里。
“茅缸”，就是粪坑。过去，乡村人家一般都在住宅后面地底下埋一个大缸做粪坑，四周再用茅草帘子一围，当地人叫它“茅缸”。可是，谁会想到这户人家把“茅缸”安置在竹林里？竹林里的“茅缸”致使春生跌进去。
大家赶紧手忙脚乱去拉春生。
春生在同学们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从粪坑里爬了上来。
春生浑身臭不可闻，狼狈至极。
同学们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就在黑夜里憋着。反正春生也看不见他们的脸。
春生是不可能再和他们一起去打鸟了。同学们见春生这样，也失去打鸟的兴致。
于是收兵，打道“回府”。
春生后来想，打鸟掉到“茅缸”里，这是上天对自己不好好学习，自甘堕落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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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鸟掉到“茅缸”里的第二天，班上进行每周一次例行的数学小测试。
春生虽然别的科目学得不怎么样，但数字成绩，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比较优秀。这也是春生学生期间唯一引以为自豪的。
可是自从进入高中以后，不知道是因为高中数学与小学、初中数学不同，还是春生不适应、不喜欢高中数学老师的教法。春生不仅感到数学变难，而且提不起学习兴趣。春生不但从此不再喜欢数学，而且也不再喜欢这个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的年轻、才华横溢的大学生。
打鸟回来洗了一夜的臭衣服。春生的数学测试成绩可想而知。更让数学老师生气的是，春生居然在试卷上写“反诗”。
“反诗”写的什么内容，春生如今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记得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大学生班主任，气得脸煞白，手发抖，竟把春生写的打油诗，夸张成比“文革”时候的“反动标语”性质还要严重。说要是发生在几年前，一定会把春生拉出去批斗几回。似乎不这样，数学老师不能解恨。
于是春生顺理成章地被树立为学校当时调皮捣蛋的“反面典型”。
那时候，春生只要一想到数学老师气的那个样子，就觉得十分痛快，并不为有这种荒唐的想法而后悔。数学老师没有宽恕他，春生的心里也从来原谅过这位大学生班主任数学老师。
以至后来，听同学说“毕业合影照在班主任那儿，要自己去拿”，春生情愿永远不要高中毕业合影的照片，也不想再见到这位大学生班主任数学老师。
再后来，这位大学生班主任数学老师因为学历高，先后做过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