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凝视大海的眼睛就是这样的吧,当意外发现一点船影时,不安与喜悦,警戒和期待……
在被发现的船只来说,这是由于大海的距离而足以谅解的,破坏性的眼神,无卫的城往往会被这样的谛视吓得微微颤抖起来。
老藤枝似乎也开始紧张起来,不断地动着,舞着,只是试探,却又并不开始攻击人。那老姜头挑着灯笼,已经站到了藤枝下,红莹莹的灯光,照得漫天暗绿的藤影分外妖异,它们就像一群妖娆危险的妖精,不时撩拨着树下的人,而他却对撩拨到身上、头上的枝叶毫不在意,老僧入定似地站在那里。
这时,就有一根枝条,毒蛇吐信一样探出来,慢慢地、慢慢地探近,忽然,猛地袭向照明的灯笼……
他们惊得几乎要嚷了出来,但毕竟没有。
想来他们的纪律和承压能力也不一般。
就像刀枪捅豆腐一样,灯笼被挑破了,红绸缎片片飘散,但灯火不但没灭,反而骤然光芒大盛,一时间如同白昼!
原来,灯笼内放的并不是烛火,而是一颗夜明珠!
他们应该能料到得的,这是一伙如此尊重自然的人,甚至连人行的道都没有。
而只要一不小心,火会烧毁自然的一切,所以他们只会在火塘里点火。
夜明珠落在地上,而又少了红绸缎的遮掩,当然只会更加明亮!
老姜头等的正是这一刻,他入定的身子猛然动了,动若惊风。
他手腕一松,扔下了灯笼挑子,那只手臂一长,已擒住了那主动袭击过来的枝藤,另一面,他那始终若即若离地搭在腰间的右手已握紧了刀柄,“刷”的一下,弯刀闪着利光在空中掠过。
他估算得很准确,这漫天的枝藤中,确实只有他左手握住的那一枝是具有威胁性的,其他的,只是帘幕,他的弯刀左披右掠,枝叶漫天飞舞,折了满地,而下一刻,他左手握住的枝藤也不再与他较力,夹在漫天的断枝中,自动断折了下来,就如同被毒蛇绕上的手腕,让壮士主动给断了!
老姜头并没有被这一面倒的胜利冲击到,他仍怅然地站在那里,刀又插回了鞘中,他沉思着。
人们却按捺不住了,欢呼着涌了上来,先去察看那根断枝,只见那绿色的藤上,密密的叶,乍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在尾部,有眼尖的发现,那里竟侵着断断续续的鲜血!
它会流血!
老藤真的成了精了?
老姜头目中有光芒一闪,他慢慢地举起自己的左手,摊开手掌,只见那长着老茧的掌心中,竟然被锯出了一条血痕!
是自己的血。
老姜头的脸色越发深沉了,而手下在等待他的指令,于是他若无其事地合上手掌,一挥手,就有人举起夜明珠引路,他们继续前进。
人们走过这一关,里面就已经一览无余,只见瀑布前的空地上,架着一个火堆,两个人正赤身**地被绑着架在那里,活像他们对待猎物一样,正要被烧烤!
人们惊而怒,不难认出,那两个正是他们派出去打水的人!
那两人被解下来,却纹丝不动,俨然成了死尸!
不是藤妖,而是吃人的野蛮人!
他们悲愤交加,正有些骚动,忽然,就见那老姜头的弯刀一举,做了一个手势,那些人马上肃穆立正,弯刀依然在空中不停地划出指令,他们就整齐划一地拔枪、上膛,忽然一个下端射击的姿势,那里,赫然就显出了一个一时间跟不上节奏而突兀地站着的人!
这显然是一群富有战斗经验的人,他们的枪口一刻不停,马上整齐划一地对准了这个人。
他和他们是一式一样的打扮,混在其中时,确实不好辨认,但眼下,谁都能认出他额外的人。
——柳生。
老姜头冷冷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深深的憎恶,柳生最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愤恨地瞪了回去,手中的忍索几乎忍不住袭出,但对方的目光也紧盯到了他的右手,又冷又准的目光,淡淡地含着嘲弄,警示着他根本不可能有偷袭的机会。
柳生从未被人逼到如此的境地,一时间怔在那里。
“还有一个,藏得很稳,我想,我还没有享受到认识他的荣幸。那么三秒钟,不主动出来,那就先杀一个好了。”
他的声音很淡,但很稳,他显得冷静、严肃、专心致志,像钟表一样准确,又富有冒险精神,即使干一件最鲁莽的事,似乎也抱着符合实际的想法。
这样的人,一定是言出必行的。
柳生的掌心不由得就微微渗了汗,心里惘惘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区处,在恐惧紧迫与危险的刺激下,他的感官让他有了一种生动鲜活的体现——
他不明白自己是希望小榕树大义凛然站出来,还是缩头看自己死,好等待机会。
他们五人一向合作无间,各有所长,从未被人逼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柳生慢慢地闭上了双目,只好准备等死,他自嘲地笑,自己又多虑了,这次已经不需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