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按耐不住,脸色发青,接口道:“我得声明一下,那毒是一个忍下的,本与武士无关!我的父亲田中大佐因背负着武士的荣誉,那一战后也剖腹谢罪以雪耻,作为他的儿子,我一直铭记父亲是败于霍元甲的迷踪拳——这一战,我等了十四年了,作为霍元甲的传人,请你不吝赐教!”
丁佼道:“当然当然,不过你总不能对着一张杨四郎的脸对决,你要能等,待我卸妆,与你一战。”
田中龙一点头,兰酊就托了水盘毛巾儿上前,丁佼慢慢地卸妆、换装,道:“兰……老板,谢谢你……就算是最后一次,得你伺候卸妆,丁佼不枉在戏台上这十多年……”
兰町也知这是最后的温柔,她慢慢地绞好滚烫的热毛巾儿,一点一点地拭去他脸上的油彩……他们同时忆起,曾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为她上妆描彩……渐渐又回到了第一次:在妆镜前,他给她上底油、拍底色儿、抹红脸颊、画通天、拍粉定妆、描眉画眼圈儿,最后是抹口红……他悠悠地精心描画,极尽温柔、全心全意,又似要描尽这一生的岁月,一边儿描,他就一边儿解说:两颊的红彩不宜涂得过重,印堂的红色要深一些儿,红彩直达额顶要下圆上尖,眉的描画稍宽黑、直长,眼圈儿也略加重描画,外眼角宜细长、向上挑,眉眼较文扮要吊高一些儿,使得眉宇之间,显露出英雄的神气儿。
她一直没有告诉他,她武生的气概是靠他精心描画出来的,而他却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爱慕是否就是这样儿,由羡慕而生的?而仇恨又如此富有个人特质,几乎就像是一种爱恋,刀锋与伤口在互相渴求。
丁佼渐渐回复了本源的面目,少了那油彩脸谱,他更真实,也更生动,那疏狂不羁的英雄气油然夺人,她只能恬然一笑,婉约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