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千珊抱住秋老虎的脑袋,血不能止地继续染在她的红裙上,她乖巧地应声:“千儿在这里。”
秋老虎一怔,眼神大亮,满足地咂了咂嘴,把他们看过一轮儿,道:“很好很好,我真满意。就只剩下你了小猫。”
小猫在地上死命磕头,道:“小猫在这里,小猫对不起老大啊!”
秋老虎伸手去拉小猫,黄千珊看不过眼,喝道:“过来好好听他说话,要作死等会儿你自己去!”
小猫已惶然得六神无主,听黄千珊一喝,真乖得像小猫儿一样,跪着蹭了过来,抹两把泪水。秋老虎张口,只觉气喘,于是求救地看着伏翼,道:“伏翼,都说你卫嘴子说故事在行,你替我说吧。”
伏翼有些惊惶,“说嘛?”
秋老虎有气无力地道:“我们江湖中人莫不尊三把半香……”
伏翼心里一松,连忙接上道:“我来我来,不过我可以声明一点,其实我说的是真人真事,不是这些传奇故事……”
小猫直接操起了斧头,黄千珊一记眼刀扫过来,两人都老实了。
伏翼老老实实道:“第一把香纪念羊角哀和左伯桃,这把香,叫仁义香,第二把香纪念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这把香,叫忠义香;第三把香纪念梁山泊一百零八将,这把香,叫侠义香;半把香,纪念秦叔宝和单雄信,这把香,叫有仁无义香……”
秋老虎赞许地点头,伏翼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于是观颜查色,便试探地道:“天津卫的混混儿由来已久,愍不畏死,讲打讲闹,混一时儿是一时儿,自称是“耍人儿的’。有组织,没名堂,不劳动,不生产,但凭一膀子力气、一派言语在社会上立足;有的竟能‘成家立业’,甚至厕身缙绅之列。但一般人认为他们是不足齿儿之类,敬而远之;官场中行公文,称为‘锅匪’。”
黄千珊看秋老虎越发不济,于是焦躁,怒道:“你作死,当你是兆学疚掉书袋儿啊!说重点!”
伏翼一惊,倒吓出一头汗,心道:“这还真是哥哥平日里讲过的,她如何得知?”于是又道:“庚子年,义和团勃兴,虽然是短短几个月,却把锅伙的风头儿尽遮盖下去,不敢活跃。及至八国联军破城,地方官儿逃走,洋兵掌握地方政权,他们更不敢出头露面儿。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洋兵退出,政权收回,袁世凯作了直隶总督。袁大头年少随父亲袁甲三在津候补时、颇知天津风俗儿,深恨混混儿这类人。他到任不久,就下令严拿,一经捉获,即诬为海盗送往营务处枭首正法,当时不知杀死了多少。混混儿们知道这位混世魔王不易应付,为了保全脑袋,只得敛迹销声儿,无形解散,再不敢故态复萌。从此锅伙的组织,混混儿的名称就成为了过去了。”
伏翼看每个人脸上都有不虞之色,于是红了脸,分辨道:“这不是兆家哥哥,是……一个女学生跟我说的,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都记了下来……”
秋老虎忽然脸上一振,道:“说,都说,说给我听!”
伏翼有点不安,忍不住偷看了黄千珊一眼,见她也没什么不愉,于是定了定神,回想一下,呐呐地道:“她很不喜欢混混儿……”
一句话,秋老虎失了色,伏翼有点不安,连忙解释道:“不是针对你的,秋老大!她……那会儿总爱喊革命,凡是复僻出来的东西都不喜欢,可你想,自把皇帝革掉后,隔三岔五的不多闹复僻吗?上面的都这样儿,咱老百姓能不跟着往回走走?可她就是不肯醒这个神儿。直到……5年前的五四运动爆发后,咱天津卫最先响应声援。她……就是其中的积极分子,组织各校学生发通电、集会、游行示威。发动学生、教师、教徒、店员工人开展****、集会、讲演、撒传单、游行示威等活动,当时我原本是黑皮培训班的成员,因为这一场,也退出做了胶皮……那一场闹得很轰动,也很有效果,抵制日货,码头的黑哥也加入让大伙儿拒绝给日货卸船。后来又宣布罢市,我们胶皮也全部罢工,最后他们还真按要求释放被捕学生,罢免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3个卖国贼的职务。可后来,还是该怎样儿就怎样儿,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儿,我也没想通这有嘛不对,可学生们却有一部分儿渐渐变得很消沉,有一天儿喝了酒,就听说了一番话儿,我也听不懂,帮不上忙,只是没料到那一天儿后,她绝口儿不再喊革命,而是关门儿读书,一年后,考到湖南陶瓷大学去了。”
对史冰心后来忽然的转变,伏翼显然至今迷惘,黄千珊哼的一声,忽然道:“书生不可以没有,可光是空谈能有什么用?”
秋老虎着急,挣扎着问:“她……可说了嘛?”
伏翼怔了一下,尽量学着史冰心当时的语气,背诵道:“……与辛亥年的不革命即保皇相比,世道儿混沌了许多,抉择也艰难了许多,中山先生后来曾痛切地指出‘文以三民主义号召革命,然民国久压于满清,感而从者,多在狭义排满,一旦清廷既倒,革命元气遂一落千丈’。是的,**的封建王朝已经崩溃,然而同时被革命大潮儿冲决的,还有作为旧式文武人的道德准则,新时代是个不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