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下巴一抬,朝了兆学疚指喝过去:“你快下来!本姑娘自包了这胶皮,那由得你坐顺风车儿!”
兆学疚自记了黄千珊的情义,也不敢与女子相争,忙跳下了车,赔笑道:“我这兄弟要我同来,实不知道是姑娘你包了车的缘故,不知者不罪,再不敢了。”
黄千珊听得如此说,心里高兴,水杏眼一飘一飘地看着伏翼,娇倒占了九分,那骄就只剩了一分儿。而伏翼的脸却几乎要冒出烟来,自悔一时不合,不该忘了与黄千珊自有一宗买卖,避不及却是送上了门来!
兆学疚瞧着好笑,加上最近学了不少天津人的俗话儿,而黄千珊也算是个外来户,于是少不得提醒道:“二小姐,我这兄弟心实,见到你可不是在打蔫儿,而是本身就是个老蔫儿,你要利害点,他就更蔫儿了,你要不肯担待,就别消遣他,也算报答了他昨晚的一番英雄壮举了。”
黄千珊本要发脾气,看伏翼既羞且惭的样子,竟不由得软了下来,一转念,却也分出了这话的好歹,自不肯示弱被人小瞧了去,于是道:“这我自比你懂得,他就是个蔫儿蛆!却不是个蔫土匪!这人和植物不一样,老蔫儿,只是性格内向,老蔫儿活得欢欢儿的呢。”
而那伏翼却绝似一老蔫儿,自闷了一肚子蔫儿主意,看黄千珊和兆学疚话来话去,只是臊眉搭眼不做声儿。
兆学疚看伏翼拉着黄千珊跑开,便买了些时新的醉枣儿拎上,取道小罗天去寻兰酊,却是寻人不着,只放下了醉枣儿,出来时自带了几分郁闷,漫步经过戏园子,却听得一曲如泣如诉的萧声袅袅传来,不由得站定了听,待萧声停下,只听一人曼声吟道:“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凉宵总泪零。只应碧落重相间,那是今生,可耐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闻音伤情,兆学疚惆怅,不由得想到了在妆园中与小榕树一伙作英雄待时,却不待是难酬的英雄壮志;而与兰酊相会得几场,动情却是无法相知,只作成难消的美人恩情;与伏翼渐生兄弟之谊,志愿却是不能相强长伴左右,又免不了生受这难耐的江湖寂寞……于是兆学疚心内愁闷不已,萧停词尽,仍不思举步,不觉只痴痴地站在当地来回品味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