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闷不出声的柳生忽然插嘴道:“可我们都只听过大刀王五的名头!”
戴门子道:“那是因为他输在了‘托孤’这一出上,大刀王五和那谭嗣同是好友,那谭嗣同誓死要为变法献身,不许王五营救,而潭妻也是烈性痴情的人,竟殉夫而去,把幼儿托付与了王五……”
丁佼看了柳生一眼,忽然打岔道:“言归正传吧,你说的那个人呢?”
戴门子怔了一下,看了一眼丁佼,又看了一眼柳生,两人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同时错开了目光,不料,这时兆学疚又插一杠子打岔道:“第一镖和第一盗是好朋友?这倒是怪事儿。”
丁佼笑道:“镖局的目的也是求财,更希望可以和气生财,盗贼也不喜欢见青,镖师也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既然双方都愿意选择不流血、不对抗、不动武的和平方式,这样一来,镖师和盗贼不就有了交朋友的可能了?而且慕容大侠被世人称为侠道,自然是仁义礼智信勇不缺,这恰好也是镖师所遵循的,他们不难成为好朋友,可他们的分歧也不可调和,所以他们走的始终是两条道……”
兆学疚连忙问:“分歧在哪里?”
柳生对这些题外话有些不耐,却窥见小榕树也是兴致勃勃,遂不敢打断。
丁佼道:“就是对皇权的态度。当时维新和革命并存,镖师认同维新变法,始终尊重皇权,盼着有个好皇上,自己也好沐浴恩德,当个尧舜之民。而大盗早对‘皇帝老儿’绝了望,因此常与皇帝老儿叫板,大有把皇帝拉下马的大无畏精神,对皇帝颁给他,请他盗龙尊的密令不屑一顾,却对护令而来的伏一镖分外上心,伏一镖不放他,那慕容大侠便反过来制住他,威胁他,再持皇令跟着就剪了他的辫子,这样一来,可就把这伏一镖吓住了,主动放弃了任务。”
兆学疚心里痛快,不由自主地瞧着小榕树的辫子哈哈大笑,喝彩道:“好汉子!”
小榕树脸上也有满意的神色,也不与兆学疚计较,只道:“好了,言归正传,戴门子,你说。”
那戴门子仍旧是那个慢悠悠的调子,道:“镖师辛苦一生,风险半世,虽然没有求来大的富贵,但却是人世间见识最多的人。而做到第一镖,嘛事没经过,嘛事不知道?可选了这一行,嘛事都得咽到肚子里,这是行规……可惜,那伏一镖已经故去八、九年了。”
众人听到最后一句,都泄气了,狠不能骂她几句,只听她又慢悠悠地道:“不过,他的儿子倒是长大了……”
兆学疚急道:“没死吧?”
戴门子道:“他不和你在一起吗?”
兆学疚疑惑地看了看柳生,却听丁佼恍然大笑道:“是他!那伏抠竟然是伏一镖的儿子,怪不得!”
兆学疚转念一想,也道:“难怪伏翼知道那么多,又那么爱八卦,原来是当爹的咽得太多,憋坏了,儿子就变得聒噪。”
小榕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轮了几下,丁佼马上识趣地收住了笑声,兆学疚很想发表意见,见柳生威胁地挚起手刀看了看,也哑了。众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小榕树,小榕树不客气地点将:“你,马上准备出去把你那小弟找回来,你,一会跟着乌鸦学着收拾残局,戴门子,你看好门。”
丁佼讪讪地准备溜出去,道:“树老大,您点将,那我就不打搅了……”
小榕树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当然当然,丁老板不是我的小弟,我派不着任务,不过哪,你也看到了,这事儿多,忙不过来,打今儿起,每个月的保护费和房租都得添点儿。”丁佼苦了脸想抱怨,小榕树冷下脸,加重了语气:“回头就交到戴门子那里,自觉点!”
说完,小榕树不理会眼巴巴地一直等着说话的兆学疚,径直上楼去了。兆学疚急了,追着喊道:“这人都堵在外面我怎么出去啊!”
丁佼笑嘻嘻的,招呼这两个新人,道:“来来来,都跟我来瞧瞧热闹,也长长见识长长眼!”
戴门子自回自己的小屋去忙活去了,兆学疚和柳生跟着丁佼趴墙头,只见乌鸦果然第一时间出现,带着居民和秋老虎一伙在作拉锯战,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外面又添了鸡飞狗跳、婆娘叫孩子哭,兆学疚听不得那哭嚎的刺激,当下义愤填膺,揪了一块墙砖就塞给柳生,道,“太欺负人了,我们上吧!”
柳生瞥他一眼,只眼睛示意地转向一边,兆学疚这才发现,另一旁,停着一辆胶皮,胶皮的篷盖遮住了人,只从中露着黄千珊那一幅标志性的潋滟裙裾在夜风中翻飞,那胶皮的周遭,有一队黑皮在待命。兆学疚僵在当地动弹不得,而这时乌鸦一伙已经被冲散,居民没了掩护,直接受到了粗鲁的暴力冲击——家具在地上碎开,孩子恐惧的哭声在夜空中炸响,兆学疚只觉得血“嗡”地冲上脑门,脑中的那根理智的弦“嘣”地断开,气血随即盖过了思维……柳生一把揪得住他,但不防他手里的砖头已“啪”地摔了出去。
砖头在地上碎开,一刹那,外头沸腾的喧哗和破坏都停止了,防守的和进攻的都期待地看向园墙——丁佼在墙头无辜地摊了摊手,示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