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那么对峙着,好一会儿,也没人敢冒气儿,那兆运儒却忽然自己冒了呆气,竟放开黄书盈,点头道:‘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
“这下可把当爹的吓着了,他怕黄书盈犯傻啊,也不顾场合,就说开了‘孩子你可别傻啊,你以为他就喜欢你?他还不为了你能画出龙尊!因为你是龙女,你可别糊涂啊。’
“兆运儒一听又不让了,把玩着枪盯着慕容晴天,道:‘这是……真的?’慕容晴天眼也不眨,‘假的。’兆运儒的眼神却犀利起来,‘可你没法子证明。’他说着把黄书盈又拉了回来,随即有士兵端枪上前把慕容晴天隔开,这次是动真格了,慕容晴天也是半步不退,他手中连武器都没有,可那手端长枪的士兵却不敢逼他太近。
“这时仍是黄书盈说话了,她说:‘让我来证明,行吗?’黄书盈的拗执是温和的坚持,接触到她静静的目光,兆运儒不由得放开了手。没有人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见她手一翻,红盖头下赫然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一露,中间没丝毫停顿,就断然向自己的右手挥去——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连近前的兆运儒也没来得及阻止,血便飞溅出来,那春葱般美丽而秀巧的食指已从那只手上齐根断下!
“遭此变故,当时无数人惊骇得哭喊出来,那黄书盈疼得满头大汗,却是一哼未哼,因不愿让那自毁的手再露人眼,便把那红盖头一翻,盖住了受伤的手,只看着兆运儒,道:‘我的右手废了,再不能作画,他也再不能因为龙尊而娶我。’
“兆运儒又惊又妒,再也稳不住,道:‘你竟为了他至此!’
“黄书盈道,‘不是为他,我是为自己,跟老天赌这一把。一笔画出仿龙尊,我已经对得起上天给我的天赋和才华,现在我把这才华还给上天,我就是一个平常女子,平常的女子配不起海上霸将,也配不起第一大盗,今天谁选了我,谁也就只是一个平常男人。’
“兆运儒看着黄书盈,眼里露出矛盾和欣赏的神色:这个聪明的女子,用她过人的气魄和胆识,把这个选择的难题扔回到男人手里。然而,这对兆运儒显然是不公平的,他不比江湖豪杰,他身在风云际会的中心,是不能随意抽身的,特别是这些年,国防战争的焦点都集中在海战上,他身为锻冶海军的霸将,手握着国家民族的第一道防线,岂能因一女子而萌生退意?这场考验,明显是偏颇、也仅仅是对准慕容晴天的——在两个新郎之间,黄书盈其实已经首先作了选择了。
“慕容晴天听了这话倒昂头大笑,走过来拿过黄书盈手中滴血的匕首,长笑间也已自断一指,他从怀里拿出伤药,倒在两只断指上,红盖头里两只手握在一起,只听他说,‘从此再没有龙女,也没有大盗。’
“兆运儒黯然,不无羡慕地看着慕容晴天,‘你赢了。’看着黄书盈,又道,‘你也嬴了。’慕容晴天和黄书盈只相视而笑。
“兆老爷子要气疯了,要人乱枪嘣了慕容晴天,黄老爷子则声称黄书盈要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就逐出家门,但黄书盈那里还能回头?
“这时,那小叔子才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夹在人群中,见了这么多的变故,早吓坏了,可见这小嫂子要跟别人走,心里忽然明白,这一走,就再不会回来了。于是那孩子挣扎着跑了出来,抱着黄书盈的腿就哭喊了一声:‘娘!’黄书盈的泪也下来了,再也走不动。而这时,里一层、外一层的军警围得铁桶似的,又那里走得脱?
“黄书盈低头亲亲小叔子,道:‘对,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当你的娘,疼你爱你,可我不做你们家的新娘子啦,我帮你找个新娘子。’
“小孩子不懂这些话里复杂的意义,却笑了,只天真地道:‘新娘子像你一样漂亮我才娶!’
“黄书盈道:‘我的妹妹,当然也像我一样漂亮。’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幅锦帕,放在了孩子的手里,道:‘这是龙图,是我妹妹的嫁妆,你拿过去给你爹瞧瞧,看你爹喜欢不?’
“孩子于是欢欢喜喜地拿过去递给了他爹,那兆老爷子知道此物非凡,当下只得依言打开细看。
“那黄家的主妇早死了,黄家只得一个女儿,黄书盈又何来妹妹?但黄书盈名为第一才女,自能知这场婚姻关系的是仿龙尊的归属,以此开脱,就不会损及双方的利益。而她在这紧要关头,仍能将这些理清,可见不虚盛名。
“只听那黄书盈又道:‘这是我妹妹的嫁妆,也是定礼,黄家和兆家仍是亲家,只是我黄书盈再不是黄家的女儿。’
“说完,黄书盈盈盈跪倒,冲两家老人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头。那孩子意识到什么,又开始哭闹,他道:‘你要走就再不是我嫂娘!我……我恨你!’
“黄书盈与那孩子五年来亲密无间,如何当得这话?本来因为断指失血就虚,加上这话的重创,当下面白如纸,她恻然道:‘小二子,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你都忘了吗?我不当你的嫂娘,可我还想当你的姐姐啊!你这话,叫我听了……好生痛心!’
“那孩子仍在哭叫,可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