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孟天天发现元驹不见之后,马上就猜到他是去寻找汪清雨,于是顾不得时差,给崔维落打了电话,从那之后,竟再也没能取得联系。
抱歉,少爷在忙。
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这个。
一定是出事了。本该是婚礼的那天,崔家拒绝一切探寻的目光,默然不再提这件事。外界猜疑不断。
元驹情况如何?崔维落是否跟他发生了争执?当初在电话里,她明明再三恳求表弟,即便元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要动怒,把他驱逐出门就好了,她会好好劝劝元驹,保证他再也不一时冲动,再也不会出现在汪清雨面前。
难道上次你不是这么向我保证的吗?结果竟让他们在同一间咖啡厅相遇。他已经把清雨想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事你瞒到现在才肯告诉我?崔维落的声音剥去了往日温柔的伪装,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力,够了,如果他真敢回国来找清雨,我也自有分寸。
他并没有完全想起来,我发誓,孟天天急切道,他只是、他只是太好奇……太要强……他不过是去寻找真相,不会威胁到……
他对我还够不上威胁这个词。崔维落冷冷地打断,倒是你未免太无能了吧?从他头脑一片空白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人就是你,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你是他的女朋友,并且灌输给他那些从未存在过的记忆吗?你不是日复一日地陪在他身边,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吗?可到头来,他竟能为了记忆里一个残存的影子,一声不吭地离开。你连一个从零开始的人都控制不了吗?
对方的话就像一把把匕首捅在她的心上。
即便电话被挂断之后良久,她的手指还是一阵一阵地痉挛着。
他是我的男朋友啊!他喜欢的人是我!明明是我!只能是我!她多想这样对着崔维落喊出来!汪清雨算什么?她有一点比得上自己吗?凭什么元驹会受她的蛊惑呢?
可是……可是她没有底气啊……难道话说出来就会成真吗?
她自知深受命运的眷顾,拥有别人艳羡的一切,可唯独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从最初在街头见到元驹的时候视线就自然被他吸引。
他经常会出现在市图书馆里,傍晚时分的橙色阳光里,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徘徊,在选好书之后,就坐到角落里一丝不苟地阅读。有趣的是当元驹开始读书的时候,反而会将眼镜摘下,而摘下笨重眼镜的他就像换了个人,五官线条的美好全部展露出来,却也显得更为冷峻,不易接近。
起初孟天天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从制服可以看出他是流芳高校的学生。观察了他许久之后,孟天天开始不由自主地沿着他走过的地方走过,会用手指触碰被他触碰过的书脊,想象那上面是否会残留的体温。
再之后,她就找到元驹兼职的店里,跟他***工,也是在那里真正有了交集,同时,这种喜欢的心情开始像毒素一般蔓延开来,时至今日,恐怕连骨头里也写满了元驹这两个字吧。
孟天天不是羞怯自卑的小姑娘,她满有把握让对方迷上自己。
为了对元驹展露自己最温柔美好的一面,在见他之前要把衣柜翻个底朝天来寻找最合适的搭配;对他永远有超过别人的关心、关注,甚至到了讨好的地步……元驹渐渐对她放下防备,两人几乎成了不错的朋友,。可一旦越过元驹设置的那道界线,他便开始抵触、回避。
当孟天天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时,又惊怒又羞愤,恨不得失态地转身跑掉。
元驹并没有喜欢上她,她懊恼地发现。怎么会这样?!
可是她不死心。
她难以接触到他的朋友,于是就跟安骏搞好关系;元驹厌恶过分的亲近,她就用矜持武装自己;艳丽的妆容和亮丽的衣着丝毫吸引不到他的注意力,她就扮成清爽的少女;她甚至依照他的喜好来悄悄改变自己的性格……
这些会有用的吧?哪怕是几分好感,哪怕是一点同情也好吧?
可元驹爱上了汪清雨。
在他和汪清雨冷战的时候,他还无意中向孟天天提起他的困惑。
女孩子难免心里敏感一点,她费尽力气才强压下心中震颤的苦涩和羞耻,挂起大方而知性的微笑,你就不要再去烦人家了,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她会更生气吧?
事后她难免心寒——她孟天天怎么沦落到这种难看的地步了?竟然要使小心机来发泄心中的嫉妒?
几个月后,她和元驹双双出国,甚至还成了室友。可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元驹的心思只在汪清雨身上,从未多看她一眼。她曾偷偷翻看他手机,不仅因为看到一张汪清雨的睡颜而嫉妒得发狂,之后又对偷看的行为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中。
不久,那场车祸夺去了元驹所有的记忆。
从整日以泪洗面的担忧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契机。她终于可以取代汪清雨,并且做到不着痕迹。
她以元驹女友的身份自居,编造出美好的谎言,还软语安慰他不要过于苛求回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