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书架倒向汪清雨,是因为有几个男生在后面推搡打闹,无意中撞倒了书架。反应快的几个慌忙拽住书架,但上面数量惊人的厚重书籍早已不可遏制地掉落出来。
之后的事情她都记不太清了,只是隐约知道,崔维落从背后推倒她,并且扑倒过来将她护在身下,所以她唯一的伤不过是胳膊上的几块青斑而已。
汪清雨曾暗想,如果当初人们连书架都没扶住,那崔维落就不仅仅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自己仅仅被砸到了胳膊就淤血一片,那么就可以轻易想象出他身上有多少瘀伤了,而且他的额头缝了三针,被发帘遮挡着,白色的纱布还是很显眼。
汪清雨努力让自己相信她不欠他什么。
用崔维落的说法就是:她对他唯一的表示,就是先把他错认成别的男人,然后在终于认出他之后骂了一声“见鬼”。
那天之后的时间,汪清雨都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她一直强烈抗议,要求继续上课,可崔维落把她扛在肩上直接打包带走。她好想玩命挣扎,可手脚软绵绵地连动了动不了,咒骂的话语全都堵在嗓子眼里,连自己都听不清。
中途崔维落只被拦下过一次,汪清雨被他扛着。虽然看不到说话的人,但声音却有些熟悉。想了想,才记起应该是那个叫杭程的小男生。
干得好,杭程,拦下他!让我回教室!汪清雨在心底给他打气。
然而崔维落几句解释,就让杭程归降敌方,还恨不得走在前面给崔维落开道。
“那、真是拜托你了!”她听到杭程特有的诚惶诚恐的语气:“这是我的电话,到了医院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要通知我!哪怕是半夜凌晨都没关系!”
崔维落声带的震颤通过脊背传到汪清雨的身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清雨能有你这么热心的同学,真是她的福气。”他在试探。
“不、也算不上同学,我们并不是一个班的……”杭程嗫嚅道:“我们只是、只是认识而已……”
啊!汪清雨可以轻易想象出崔维落此时的笑容。定是如此谦卑,温和,又洋洋得意。
杭程你个笨蛋,你知不知道刚刚这一句,答错分毫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居然还对他谢个不停……
在去医院的路上,崔维落一直沉默寡言,见汪清雨浑身发抖,就脱下外套把她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其他书友正在看:。
现在敌强我弱,甩开他的衣服他也一定会不依不饶,汪清雨干脆充分利用这温暖,抱起手臂,把脖子也缩了起来。
之后神智一度模糊,直到躺在病床上,看着身边的点滴瓶,才意识到已经输了一会儿液了,手一动便传来阵阵刺痛。
崔维落正静静地趴在她床边,似乎睡着了,病床前柔和的台灯下,栗色发丝铺在手臂上。
她不过是想坐起来而已,床边的男生便抬起头来,要么是根本没睡着,要么就是被吵醒了。
“想喝水吗?我帮你拿。”
嗓子感受到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汪清雨捂着喉咙蹙起眉头。她瞄一眼已经坐直身子的崔维落,心脏不舒服地颤了一下:“你的伤口……”声音喑哑刺耳。
男生下意识地触了触自己的额头,并因疼痛而拧起了双眉:“早就不流血了。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一直没敢去包扎……”他随即绽出一个微笑:“你在担心我?”
汪清雨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别过头去。
“算了,你病得这么厉害,我就不逗你了。”崔维落轻声道:“可这才多少天不见,你怎么能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他痛惜地倾过身体:“你知道吗?医生说你的身体透支得很厉害,必须要静养一段日子了。之前测出来的体温都在四十度,现在才稍微降了些……”
汪清雨却挣扎着起身:“糟了……我的兼职……”还有书包,应该被丢在教室里了。
在阵阵眩晕中,她被男生轻松按回枕头上:“早就料到你一醒来就要走,所以我才守在这的。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帮你请假,好不好?”他拿来水杯,递到她嘴边:“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水温刚好……”
“你怎么会在我的学校?”汪清雨避开杯子,目光冷硬地瞪着他。
男生依旧举着水杯,不愠不恼的双眼如同夕阳下平静的湖水:“前些日子我确实回流芳了——为了办转学的手续。今天来这边,也是关于转学的事。”
一瞬间,汪清雨的脑子就就像炸开了锅,烦躁不堪。要不是生病,她真的想跟他大吵一架,可她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恶狠狠地躺回床上,顺便用被子蒙住头,对外面的一切坚决不闻不问。最后,她竟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去上课,杭程就守在教室门口。
发现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自己,汪清雨挑眉问道:“干什么?”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他懦懦地说着,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回过身来:“你昨天病得那么厉害,今天立刻来上课,真的没关系吗?已经退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