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以后终将不属于我,那我是不是至少可以讨点利息?
这样想着,柏里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覆在女生身上,托起她的下巴,轻柔地吻上她的嘴唇。
窗外夜色深沉。
而汪清雨,正做着美好恬静的梦。梦里春日依旧,并非初夏的光景,花树繁盛,压得枝头沉沉垂下。阳光娇媚地笼罩一切,她安睡在繁花之下,绿草之上,微风拂面,让人昏昏欲醉。
十指轻轻伸展开,就可以触到一双温软的大手,清晰地感受着肌肤交错滑过的触感;缓缓睁开双眼,画面似乎在微风的波浪中轻柔晃动着,但依然可以辨别出那熟悉的面孔:会让人联想到黑夜繁星的双眸,慵懒地半眯着;薄而直挺的鼻梁下,双唇是冷漠寡情的那种类型,虽然刻薄得不肯露出微笑,但她就是知道其中的温柔。
他们相对躺卧在一片云霞织就的灿烂中,额头几乎抵在一起,心如止水。
「汪清雨,我要带你走……」他并未开口,但汪清雨却能在心底听到他的声音。
花瓣兜头兜脸地落下来,汪清雨的脸上痒痒的,但是她懒得用手去拂。
「不论你去哪里,都一定带上我吧。」
她在睡梦中嘴角都噙着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求之既得,以为能夜夜安睡,却又被告知对方即将远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在得知元驹将在六月末出国深造的那天,阳光如同融化的黄金,空气干燥到让人气闷。
头发又长长了些,柔顺地垂在颈侧。站在水池旁专心刷洗盘子的汪清雨,腰上围着围裙,完全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元驹站在她身侧,将她递过来的盘子擦干,收到橱柜里。
跑跑真的长得好快,简直和汪清雨初次见到它时判若两“狗”,。现在这小萨摩耶已初具成年犬的体态,当它狂奔而来扑到汪清雨身上撒娇的时候,几乎能把她撞倒。每每看着这已经不小的小家伙偎在她脚边打瞌睡的时候,汪清雨心头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慈母情怀。
洗盘子这类的家务,是她当初学做饭的时候顺带着学会的。以往觉得不屑一顾的技能,现在看来却弥足珍贵——因为和元驹一起做家务,会让她产生已婚的妄想,这可真是难以启齿。
当第一个盘子从她的指缝间滑落,在水池里摔得四分五裂的时候,正是元驹说出“还有一个月我就会出国深造”之后。跑跑听到刺耳的声音,覆满蓬松毛发的身体猛地打了个颤。
“你要去多久?”
“很多年。”
汪清雨一时间痛恨起他的冷静来。更痛恨他直到现在才把这个决定告诉她。
早在很久之前,元驹就在为此努力。全校数不尽的莘莘学子,只有最优秀的前十位能获得申请这个留学的机会。在旁人眼里,能得到这个机会,就等同于坐上了神坛,但汪清雨知道,这个神坛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登上的。只有付出过同等重量的努力的人,才能有此殊荣。
虽说一直知道这个已成为传统的规定,但以往在汪清雨的世界里,这根本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现在突然得知元驹要因此离去,她有种被夺去和侵略了什么似的恼火感。
可还是气到想呕血,却连发脾气的对象也没有。突然要让大脑处理这条重大的信息,她简直缓不过来,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
真想声泪俱下地耍赖要他留下来,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这么做。可是“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元驹也一定“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了吧。她知道自己做不出那种蛮横的事。
于是她闷头捡拾盘子的碎片,阳光透过厨房的窗子打在满手的泡沫上,五光十色。
元驹按住她的手,小心地夺去锋利的瓷器碎片,然后丢到垃圾桶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蹭去溅在她脸侧的白色泡沫。
而汪清雨却只想一口把他的手指咬下来。
不行,胸口中一股憋闷感迅速膨胀起来,再不想个办法,一定会炸开的。
“那我呢?”汪清雨有些硬邦邦地质问。
元驹平静地回望着她,如同镜子般的湖面,“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接受起来太困难,但看来事实如此,逼着人不得不相信。
你怎么能如此平静呢?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全部?”汪清雨抿紧嘴唇,心里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折磨着她。
元驹上前一步站在水池前,汪清雨不得不退开一步。他俯身收集起池底剩余的碎片,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要带你走。」那一日元驹在上千人面前亲口说出的话语,此时似乎依旧萦绕耳边。那么坚定而势不可挡。
骗人!说到底还是要把我一个人丢下!
汪清雨真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更好一点,但她只是恶狠狠地摘下腰上的围裙,摔在元驹脚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