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漠的视线随着程熙杰消失在门口之后.才收回來落在钱朵莱身上.他的黑眸明亮得如夜空中的一颗璀璨明星.只是白皙的俊脸少了往日的冷峻.反而多了些病态的柔和.他好像很久沒有见到钱朵莱了.除去在仓库的那一次短暂的见面以外.上次见面.他记得是在他告知她.他要订婚的时候.
他看了她很久.才缓缓地问她:“熙杰这么识趣.你说这是谁教他的.”
钱朵莱不是白跟程言漠生活了六年.他话里的意思.她一听就懂.程言漠不过就想说是她事先告诉熙杰.说她要和他爸爸聊.然后让他见机行事.但是天地良心.她确实沒有那样做.她咳了一声:“不知道.熙杰随我.生性聪明.”
程言漠抿起嘴角.嘴边荡漾开浅浅的笑容.就像是泛起涟漪的波纹.一圈圈往外扩散.笑意瞬间染上了眼角.他的黑眸直直瞅着站在床边的她.瞅得她伤口疼.良久.始终不见她说话.他终是沉不住气了.“你难道沒话跟我说吗.”
钱朵莱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而脱口而出的话.瞬间让程言漠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僵住了.整个身子比打了石膏还要僵硬.她说:“真好.你居然还活着.”
“真好”这个词一听就是对可喜的事情的评论.而“你居然还活着”听在人耳里.就感觉含有浓浓的诧异与惋惜.其潜在意思好像是你***怎么不去死.居然还活了;又或者是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來了.
所以这句含义不明、怒喜均有、带有情绪矛盾的话语.听在程言漠耳里就是个二不像.于是他也用了二不像的情绪词.不怒不喜地问:“那你是希望我活着.还是希望我死了.”
钱朵莱瞅了一会.她说:“理论上.我希望你死了;实际上.你还活着.”
要不是先前他听见钱朵莱和程熙杰在门口的对话.要不是他已经很了解钱朵莱口是心非的脾性了.他即使不被她气得死过去.也离中风不远了.
“你说话好毒.”
钱朵莱坐在离他的病床还有一点距离的沙发上.指控他:“我说话再毒.也比不上程大总经理您啊.我顶多就是一声吼.大地抖三抖;而您老就是话一出口.地壳板块互相抖一抖.杀伤力比我强多了.”
程言漠不答她的话.而是向她招了招手:“你坐近一些.”
钱朵莱警惕地看他:“干什么.”
程言漠无奈道:“坐那么远.我有点看不清你.”
钱朵莱的眼睛瞅着程言漠那双明亮的黑眸.黑眸炯炯有神.丝毫沒有任何涣散的迹象.“仓库爆炸炸伤了你的双眼么.”之前怎么沒人告诉她这个呢.
钱朵莱刚从沙发上起身.还沒走几步.就听程言漠说:“不是.我只是有点想你了.”他的话刚一说话.钱朵莱踉跄几步.腹部撞上了程言漠的床沿上.疼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程言漠紧张地皱起眉头.正欲起身.但是身上的伤疼得他又跌回了床上.“怎么了.是不是撞上了伤口了.”
好在沒有撞在伤口上.她缓缓地站起身子.还沒站稳.程言漠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她毫无防备地倒在了他身上.不等她说话.他的手掌就抚上了钱朵莱被撞的肚子.轻柔地揉着.钱朵莱偏过头.正好与低着头的他四目相对.这样的姿势别提有多尴尬.钱朵莱重咳了几声.瞅了一下她现在与程言漠的姿势是一个上一个下.她琢磨着该如何起身的时候.程言漠低沉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刚刚熙杰问你的话.你还沒给答案呢.”
钱朵莱愣了一下:“什么话.”
他俯看着她那张错愕的脸.竟出乎意料的笑了:“他问你.腹部受伤了还能不能为他生个小妹妹.你觉得呢.你是怎么看的.”
钱朵莱眉头蹙了起來.想起以前的事.她不满道:“我的情况你不是最清楚吗.是你擅自做主替我做了结扎手术.现在來问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不可能再怀孕了.”
一想起以前他对她做的那些.钱朵莱就无法保持冷静.她甩开他的手想起身.可是他即使受伤了.力道却还是她拗不过的.程言漠说:“我骗了你.你沒有做结扎手术.”
钱朵莱愣愣地看他:“什么.”
程言漠轻叹了一口气:“我是骗你的.”
钱朵莱当时还纳闷医院做这种手术怎么会不经过本人的同意呢.敢情她是被程言漠给忽悠了.她不解道:“为什么.”
程言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见她仰起头直视着他.他却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声音轻飘飘地似风中烛光一般忽大忽小.但是与他挨得如此之近的钱朵莱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听见他说:“只有那样才会沒有男人愿意靠近你......”
钱朵莱一脸愕然地看他.他却不自在地撇过脸.白皙略显病态的苍白俊脸上慢慢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这是她第一次见程言漠害羞呢.在她印象中.程言漠一直是个不善表达感情、不苟言笑的人.想不到他害羞起來.还有几分可爱.钱朵莱发现了这么惊奇的事情.所以开始得寸进尺起來.
钱朵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