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多作反应,脚已要往金玉堂的方向去了,心下暗念,只怕是南云引起的骚乱吧,果然不应该放任他独自前往。可梅旭尧从身后拉住我的衣领,硬是将我固定在原地。
“旭尧公子快放……”一个“开”字还未说完,我已然洞悉他为何再次拦我。那全副武装的兵士间,身跨高头大马,全身锦袍,神色威严之人,不正是那掘地三尺也要找我出来的锦王爷吗?他今日已无那日在金玉堂中的荒唐醉态,俨然一副皇家子弟的意气风发。
“王爷!果然有人闯金玉堂了!”
“哈哈哈,慕容子栖,我今日定能要让你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这几句话飘进我的耳中,那语气桀骜不驯,一副高傲的神气,我却暗暗皱紧了眉头,心中疯长的是名为厌恶的毒草。
所幸那白墨锦一直目视前方,并未向街路两旁围观的人身上投放一毫眼光,我退后一步,往梅旭尧身边靠了靠,并轻轻歪过头去——像这样小心一些终归是好的。
“白墨锦性本乖戾,且杀人如麻,万万别招惹上他。”梅旭尧按住我的肩膀。
“锦王的暴躁脾性雪时早有耳闻,只是不知,旭尧公子难道也怕他吗?”我问道。
“雪时不知,先日里帝君不喜其脾性,再加上六皇子的势力从旁压抑,他才有所收敛,暴行不至于过分,只是现今的锦王却是新王心腹,正如解了枷锁的猛兽,脾性怎有不愈发乖张的道理?这朝堂之上,除了道清相国,又怎有人敢说不畏他?我梅旭尧虽然不与人结仇,对政事也舒于热心,对这位锦王,却也是必须怕上三分的。”
“可是,我必须去……旭尧公子,可有办法助我?”我转过身去,望向他的眼底,这般探问。
我难以猜透那日他的眼中汇聚的是怎样柔软的光影,只觉得那日的阳光似乎得了什么奇妙的病,投入人眼中尽是斑驳飘渺之色。
停顿了片刻,梅旭尧将手探入怀中。
“伸出手来。”他淡淡道。
我疑惑着将手摊开,摆到他面前,就这样看着他静静将几纸卷轴交到我的手上,那卷轴的分量有些重,一触碰到我的手,我便感受到从那被封印的字迹中传来的灼热之力,一些体内喧嚣的旋律,也仿佛被狠狠拨动。
“这是……”我听到自己这样问出声,可我明明知道那是什么的,仍然这般确认,其他书友正在看:。
“这些纸卷是前些日子有人匿名转托到我府上的,据那个送东西来的小厮讲,将这些东西交托给他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白衣似雪,容貌稍显清冷的公子,他只说这些物品交予慕容雪时,除此之外,便再无赘言……”
我的眉头愈加紧锁,心中的疑云也渐渐堆积起来,到底是谁呢,将那日被白梓轩丢弃的卷轴重新交还给我的人——那人必定知晓我的一切,就连我与梅旭尧有交情,甚至我会在某日与梅旭尧再次相见这样的事,他都尽数清楚……可这样的人,怎么会存在呢……
梅旭尧大概也抱着同样的疑惑,他静静等了我良久,看我亦是同样没有头绪,便没有问出口,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而我,片刻之后终于抬起头来,望着他,道:
“旭尧公子,这卷轴是相当于雪时性命的东西,雪时两年前将它遗失的同时也遗失了自我,如今,既然有人将此物归还于我,雪时便再无可惧之物。”
后来的某一天,在天气和畅的午后,我与梅旭尧坐在茶楼的一角,悠闲地喝一杯清茶,谈起那仿佛幻梦一场的往昔时,他这样说起那时候的我——“那时候的慕容雪时,眼神笃定而清澈,整个人仿佛褪去了厚重的羽衣,露出坚硬的盔甲。在我的心中,你早就是美好的女子,只是那日之后,我才见到真正的你——在柔弱的身躯下的你,有一颗坚韧的心。”
或许正如梅旭尧所言,那时候的我是盔甲护身的女子,因为除了战斗之外,我别无他法,命运强加给我的一切,我岂能让别的什么人来为我承担。
“旭尧公子,我们走吧。”我不顾对方反应便拉上他的手臂,迈步朝金玉堂而去。
早有看热闹的围观者将金玉堂前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我与梅旭尧挤在人群中,隐约看到锦王带的大队人马停在金玉堂的楼门前,而锦王早急冲冲地下马,那一身云衣锦袍在人群里异常刺眼,我一刻不停地追随着他的身影,试图随那个身影一同找寻到南云的蛛丝马迹。
“小白。”我低唤一声,耳根处立刻传来轻微的爆破声,那白白胖胖的团子状式神便落到我的耳后,并灵巧地藏在发间,就连我身边的梅旭尧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这金玉堂内可否有帝君的气息,他是言灵界之主,你应该知道。”我掩住嘴,压低声音这般道。
“卜唷卜唷。”它耳语一般答。
“他果真在楼上吗?”我皱眉。
“卜唷卜唷。”团子点头如捣蒜。
“那你去寻他,说雪时在此。”我又命令。
可是那团子似乎极其不乐意,坐在我肩头不愿动弹。我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