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谢殿下关心,衣食不愁,雪时很满足。”他走的慢条斯理,我亦步亦趋跟上。
“你就真的没有要抱怨的?难道你甘心一辈子留在这里吗?”他顿下脚步,“你不觉得这里对你来说,像个冷宫吗?”
“雪时除了确保家父安全这件事之外,别无所求。而殿下帮雪时做到了这点,雪时愿意将以往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至于冷宫的说法,殿下大概搞错概念了吧。”
“这么说,你连恨我,都恨不起来了吗……”他背对着我幽幽来了这么一句。
恨。这个词。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可笑呀。我是个遇事如果认真想就会想明白的聪明姑娘,那时的我心里盘算着,既然他是真的看上我了,那么我不妨利用他的感情,好套出父亲的下落,再找机会远走高飞。
“雪时不恨殿下呀……”我答。“殿下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雪时喜欢还来不及……”
“那么,我是你的什么?”他忽略我的马屁,转过头来这样问。一只蝴蝶在他身边的花枝间绕啊绕,终于找到一朵中意的花,停在了上面。
“如果我们之间连‘仇恨’的牵系都没有,那么,我是你的什么呢。”他说。那日的他有点不大对劲,我也挺不大对劲的。
“如果雪时说,什么都不是呢。”我淡淡答,“这世上既然再没有值得牵挂的事情,那么,对于殿下你也……”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去死呢。”他冷冷说出这句话来,“既然你毫不留恋世间,又何苦留在这污浊之世,你难道觉得本殿下会阻拦你吗?”
我愣了一愣,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死了倒一了百了了,可是作为一个才刚刚15的小姑娘,都还没有成亲就早早死掉了,那多可惜呀,最可惜的还不是这个,我家师父总夸我,如果我再长几年,一定会成为倾国倾城的美人,我想等我真的成为那样的祸水,我一定要再去向简兮表次白,好让他后悔,后悔到肠子里,在看到简兮悔青肠子的那天之前就死掉了,太不划算了。
我于是微微一笑,手指触到一旁开得绚丽的花,无比婉约地道:“雪时记得有位宫娥这样说过:‘这世间是暂时的宿舍,遇见或不遇见什么羞耻的事情,都不成什么问题,所难堪的是死后长远的黑暗,今生也就罢了,是怕是来世要堕入恶道,那才是可悲的。’我想,大概雪时不惧今生,只畏来世。”
“……好一个‘不惧今生,只畏来世’。”白梓轩先是愣了一愣,看他样子并不像是为我的才华而倾倒的样子,倒像是惊讶于我竟然能说出这样的句子来,只见他手扶额头,笑得苍凉,随后幽幽道,“你可知说那句话的宫娥,是谁?”
我微微一愣,然后乖乖地摇头。那是我前几日在某本物语集里读到的句子,那本物语集是本朝所编,收录的尽是一些本朝作品,因为读的匆匆,没有注意到作者的名讳。
白梓轩的眼睛里闪着寂暗的光。
“说那句话的宫娥,便是我的母妃。”他说着,把手放到我的头上。
“慕容雪时,即使你恨我也没关系,如果你用一生的时间来恨我,那么我的名字便一生都在你心上。而你若死,我便也死。可我最怕你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