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轩自那之后一直在车中闭目养神,我甚是无聊,便不时挑帘观望,可周遭风景依旧是那繁华街市,我没过一会儿,便兴趣索然,只觉得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徐徐转入一个窄巷后,那车外的喧哗,才霎时收入清幽里,最终我们停在了一个幽寂的宅子前,一支红梅,正从那宅院的墙头,伸出枝杈,好看的小说:。
“主子,到了。”赶车人用不冷不热的语调报告行程。
我对面的白梓轩缓缓睁开一双杏眼,对我道了声:“下车。”
我万万没有想到,白梓轩带我去见的人,竟是我家师父。我在那宅院的凉亭里看到我家师父昀端,那日他穿的正经,月白色长袍,银色束腰,青色玉佩悬在腰际,平日里总是满布胡茬的脸干干净净,凌乱的长发也服帖地束在脑后,从来不把过多精力放在衣着打扮上的师父,邋里邋遢随遇而安的师父,竟变身成如此俊逸的一个青年!我有些迷糊,心里暗想,这是我家师父的双胞胎兄弟不成!。
“雪时!”昀端见我一时哑然,便走上前来,有千言万语想说一般,可他又看到我身边跟的人,立刻敛起脸色,严肃地拱手行礼,并道:“六皇子。”
白梓轩一抬手:“多余之礼免了吧。”说着,绕到凉亭里的石凳上坐好。
“师父?你怎么在此?”我把昀端拉到一边,急急问了这样一句,随即又想到自身惨状,立刻眼睛酸涩难忍,眼泪就要下来。
“雪时,慕容府之事……师父知道了。”他说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我自小依赖昀端和姐姐胜过常常外出的父亲,故虽拜他做师父,心里却只把他当做兄长来对待。昀端眼里依然满是柔和的光影,我抬头定定看着他,察觉到那眼神里流露出对我的心疼。
“师父!”此时我满腹委屈,几日来一直在白梓轩面前伪装出的坚强,却像是决了堤的洪流。
“想哭就哭好了。”昀端露出个稍稍带了无奈的笑来,他眉头皱起的样子,煞是好看。在昀端眼里,我终究只是个孩子。
听到他的话,我立刻扑入他怀中,哭了片刻之后,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便红着眼圈抬起头来,昀端似乎看出了我眼里的疑问,便对我讲了以下的一番话。
“雪时,事情还要从三日前说起……”
原来,第二日慕容府被灭门的传言便散布到草箩镇的每个角落,昀端听闻之后,立刻带着镇上百姓,前往慕容家,一行人却只见到那被一夕燃尽、满目疮痍的废墟。他更是拼命寻找着那个他爱着的女子——“慕容子栖在何处?还有我的徒儿,慕容雪时呢?”他大概是带着这个念头,在那废墟之上找了一遍又一遍吧。
“一共13具尸体,有两个厨师因为夜间外出饮酒,而幸免于难。”昀端幽幽说。
“鸳鸯和香兰,全都……”我一想到那两张稚嫩的脸,便很是难过,“那师父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调整好心情问。
“几日前,有个京都之人来到草箩,说是他家主人召我入京,虽没说什么事情,但我心想大概与慕容家有关,便动身过来,没有料到,这召我之人,竟是六皇子。”师父说到这里时重重叹了口气,“雪时,慕容府得罪的人,竟与白家有关,即便是为师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只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断了某些念头。”
师父的话里有话,我不知是何意,可是看到他突然虚无飘渺起来的眼神时,我立刻便明白了:昀端一族也是被这白家给灭了满门的,而他大概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放弃了反抗。
我不知如何表达,只下意识捏紧了衣角。
“姐姐呢,师父可知,姐姐的近况?”我突然想到,便急急问他。虽然白梓轩说姐姐在他手上,但我有预感,那句话只是为了控制我而撒下的谎,对面的师父痛苦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师父,白梓轩找你,是为何事呢?”我接着问,好看的小说:。昀端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低垂下眼睫,他突然拉了我的手,朝白梓轩坐的地方走去。
“你们师徒二人,叙旧可是完了?”白梓轩一挑眉,冷冷问道,他从刚刚开始,虽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却一直眯眼望着这边。
“让六皇子久等了。”昀端说着,拉着我坐下,我有些惊讶于师父对他的恭敬态度,昀端与白家也是结下过深仇大恨的,可他望向白梓轩的眼神里,却仿佛是将一切感情都过滤掉一般,什么都没有。
难道时间,连恨意都洗涤干净了吗……又或者,师父的个性中,原本便没有“仇恨”这类需要耗费能量的物质,师父那崇尚一切从简的心,就连多余的感情,都容不下。
“六皇子,无论雪时犯了什么错,我这个自小教导她的师父,都是要为这错误承担大半责任的,所以请皇子无论如何不要再为难这孩子。”他对白梓轩说,“至于皇子前几日的提议,昀端,愿意有条件地接受。”
白梓轩眯起眼睛,手指在腿上轻轻敲打,像是在盘算什么一般,我觉得此时气氛有些怪,正不知所措间,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