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太医过来为我诊脉,太医看过后,说我只是一时风寒导致体虚,所以休息一日便可好。
第三日,我的病痊愈,在紫宸殿随侍赵匡胤,南唐使臣居右,大宋官员居左。
赵匡胤以四司六局之规格款待南唐使臣,杯酒罗帐齐全,灯烛美酒具备,御膳房又准备了好些江南小食。我本是江南人,看着这些江南小食不禁勾起了腹中的馋虫,又想着自己是随侍,是吃不到这些江南美食的。心下居然有些羡慕王继恩起来。
紫宸殿召见和四司六局的宴会规格都是很高的待遇,可见赵匡胤是多么看重这次与使臣会见,他是仁君,我知道他心里想着兵不血刃夺下金陵。可是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听说李煜拆了他的宫殿,用来做烧柴用的燃料,烧了他珍藏的书画以表他力抗大宋之心。
李煜也许是个昏君,可当他卯足劲儿和宋朝廷作对的时候,对金陵的收复还是有一定的困难。江南是富庶之地,金陵城的粮食够他们吃上两三年,若是金陵死守,也会耗损大宋士气。
赵匡胤厚待江南使臣是希望他们能早日投降,而江南使臣则是希望大宋退兵,让南唐再过几年安生日子。
江南使臣徐铉、周惟简纷纷给赵匡胤敬酒,赵匡胤却不举杯,眉头轻轻一挑,问道:“投降的事,你们国主还没想通吗?”
我偷偷看了徐铉一眼,他的身材有些消瘦,面容也比较惨淡。而周惟简个字不高,皮肤有些黑,他低头未看赵匡胤,只有徐铉一人举目对他。
对视许久,徐铉忽然笑道:“皇上,我们国主一向安分守己,从未有过僭越之举。我们大唐已经向大宋俯首称臣,大宋在金陵大军师出无名,其他书友正在看:!”
一听这些人是劝和的,赵匡胤的目光有些沉,远山眉微微有些蹙,但嘴角的笑意还未去,显然不相同使臣翻脸。
我上前为使臣斟酒,倒酒的姿势有些江南风格,他们瞅了我一眼。
我只是微微一笑。
“素闻皇上身边有个苏柔姑娘,人称‘女中诸葛’,目光敏锐,善于洞察世事。这眼前这个女子虽美,却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倒是和一般的庸脂俗粉没什么区别。如果可能,微臣还想听一听苏柔姑娘赐教她对陛下围攻金陵一事。”一直没说话的周惟简突然向我发难。
只是他没弄清楚,围金陵是我为赵德芳出的计策。
我退到赵匡胤身边,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周惟简:“李苏柔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外界传的神乎其神,在朕看来,她不过是朕奉茶的宫女。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有什么见地?”
“皇上没问,又怎么知道苏柔姑娘的看法呢?”赵德芳插口,他的目光看向我,平平淡淡。而我却是明白,他这是刁难于我,上次御前奉茶,我一手将赵德昭推入软禁的地步,他是明白人,自然不会觉着我是为了赵德昭好。
赵德昭逾制如何?大宋对逾制监管并不严重,逾制到了明清才到了生杀的地步,我却说的严重。赵德昭狎妓也不伤大雅,朝中官员下朝后多会如此,只是心照不宣。杀契丹王子就更不是过,反而是功,只是经我一番说词,倒成了过了。
赵匡胤看向我:“德芳和大唐使臣都想听听你的见地,你说吧。”
我知道树敌不少,又无主见,也没有推动历史或者改变历史的雄心。所能做的不过是在殿前讨赵匡胤欢心,前提不过是微微揣摩出他部分心思。赵匡胤的帝王心千变万化,有时只是碰巧猜对,但大多时候我揣摩不清。
但此时他的意思其实很明确,就是一个字“打”。怎样才能做到兵不血刃,才是赵匡胤想要的。
朝中大臣目光都看向我,我虽是宫女,但是在御前侍奉许久,居三品,多大算个女官,偶尔的发言权还算有。我虽然人微言轻,却是李处耘之后,多少算是他的代言人可尽管在御前我有了说话的权利,可我依旧不语,我不想做上官婉儿,风光一世,却死的难看。
我又给赵匡胤添酒,低声说:“皇上,奴婢不过是个侍茶奉酒的宫女,哪里懂军国大事。”
金陵是要打的,我说不说都要打。
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我可不敢班门弄斧,宁可被扣上Lang得虚名的头衔,也不要有机会让人说成:女子干预朝政。
赵匡胤扫视了一下大殿上的群臣,群臣都不敢动筷,众人面对这一顿丰盛的佳肴,都沉着脸跪坐着。
“皇上,依臣弟看,金陵破城不过是时日问题,我们厚待金陵使臣并不是怕了李煜,只是想给他点机会,让他多考虑才是。”赵光义依旧带着自信的笑,起身道。
使臣听罢,面色皆变。
赵匡胤马上出口缓和气氛,朗声一笑:“朕不过是想让李煜入朝为官,他却不肯,朕乃天子,天子说的话他都不听,朕颜面何存?”
说道最后一句,口气又变了,变得有些愠意。
“国主他住惯了江南,所以……”
赵匡胤只是沉着目,缓缓看着使臣说话,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一场荒诞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