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源陹送给柳素衣的铺子就是在南城的顺义大街,离戏园子不远,叫做“步云轩”。原来的东家也正是姓步,在暖城经营书画行也有些年头了。只是这兵荒马乱的书画这行也不是很景气。索性家里有个争气的儿子,在京城里谋得了一官半职。购得了一个大宅院,家中的老小也就跟着一同去京城生活了。
那步家这才要把这件铺子抵出去,但人家也是有条件的。步家感激着一直在步云轩帮忙打点的掌柜,伙计,必须要给他们找一个活路。于是接手的下家无论你是做什么都必须雇步云轩原来的掌柜、伙计才行。若是不答应这一点出多少钱也是没用,人家不会盘给你。
无巧不成书,这件事正巧让邓源陹遇见了。邓源陹本就是记挂着柳素衣的事,早就想给他置办点儿产业,而邓府名下的产业又动不得,这才动了另盘一件铺子的脑筋。可是新铺子入手总要有好多事情忙,雇人就是一大难题。如今这个年头,头脑清晰的掌柜,手脚麻利的伙计都不好找。自己没那么多精力,柳素衣在做自己又不放心,也着实有些犯难。
正巧步家要求必须接受步云轩原来的掌柜、伙计,邓源陹还有哪个不乐意的?二话不说就盘了下来。只是这件铺子以后做什么,还是听听柳素衣的意思。
吃过午饭邓源陹便开车将柳素衣来到了南城的步云轩,这件铺子不大,但装饰的相当雅致。刚刚踏进大门,一个身材略胖,斯文人打扮的人便迎了出来,对着邓源陹一阵的作揖:“东家。您来了。”
邓源陹笑道:“陈掌柜,邓某可不是你们的东家。”说着往身边一指:“这位柳老板才是你们东家。”
那陈掌柜先是一愣,再又难以置信的看着邓源陹身边的这个瘦小的人儿,沉了一段时间,估计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施礼,连忙拱手道:“柳老板?莫非是柳素衣柳老板么?”
柳素衣笑了笑,很有礼帽的回了礼:“素衣见过陈掌柜。”刚刚陈掌柜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邓府的大少爷花钱买下了步云轩,但新的东家却是一个戏子,那个陈掌柜又会怎么看他?
“别别!您可是我们的东家。”陈掌柜连忙道,说着一抬手指着里间大门的方向,弯身道:“东家请……”
进了里间刚刚落座,一个穿着长衫的小伙计就奉上了两杯清茶来。
邓源陹接过了茶,抿了一口道:“真不亏是书画行,就连打杂的小伙计都是身着长衫的文人雅士。”
小伙计自然不敢随便接话,愣了须臾之后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冲着邓源陹行了一个礼,好看的小说:。还是陈掌柜将话接了过去:“哪里哪里。不过是个伙计罢了,也就是粗粗的认识几个字,那里当得了文人雅士四个字的?大少爷谬赞!”说着便又将伙计遣了出去。
‘文人雅士’四个字也确实是邓源陹抬举那个伙计了。不过这样的小店就会想到要伙计也着长衫,营造出了‘往来无白丁’的氛围,当真是用心良苦了。
“呵呵呵……是掌柜的太妄自菲薄了。刚刚那个伙计斯斯文文,且进退有据,可绝不是仅仅略识几个字而已。还是掌柜的会**啊……”邓源陹客套道。
“哪里哪里……”
两个人就这般客套着,柳素衣却在一旁一直都没有答话。他抬起头看着内室的装潢,发现这里虽不及外面精致,却也是简约雅致。
陈掌柜突然注意到一旁的柳素衣似乎许久都没有答话,便怕是自己招待不周,哪里得罪了这位新东家。连忙道:“哎呀,差点儿忘了。柳老板,陈某还有件事得和您商量呢?”
“嗯?”柳素衣转过头来,看向陈掌柜,笑道:“什么事?您说。”
“柳老板。这间小店,您看您打算以后做什么生意呢?”陈掌柜问道。
柳素衣笑着,侧眸看了看身边的邓源陹,问道:“源陹。你觉得呢?这间步云轩以后做什么?”
邓源陹一笑道:“东家是你不是我,我又怎么能随意决定?素衣啊……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得到这个答复,柳素衣又看向了陈掌柜:“陈掌柜,您说呢?”
陈掌柜连忙作揖道:“陈某又怎么能替东家做决定。柳老板您想做什么生意都好,我等一定会兢兢业业的把铺子开好。只不过……”
柳素衣知道他还有后话,便也不着急回答,只是微笑以对。
陈掌柜沉声道:“只不过……我等做书画这行都做了十几年了。不能说是融会贯通,也可以说是得了那么几分的精髓。若是现在改行作别的,恐怕……”
“恐怕就可惜了。”陈掌柜的话没说完,柳素衣便抢先接了下来。笑着道:“素衣也是这意思。陈掌柜与众伙计精于书画,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改行。素衣对于经商并不熟悉,源陹名下的铺子不少,自然也不能经常来盯这个铺子。日后还要请陈掌柜多多费心才是啊……”
“您这是哪儿的话。我等必然会尽心尽力的!”聆言,陈掌柜终于放下心来,以他这把年纪在改行重新学起恐怕是难了。着实是害怕自己做不好。见柳素衣这般通情达理,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