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五鼓鸡吹角,落月一窗鹅打更。晨钟暮鼓,从一更三点开始就禁止出行了,否则可是要鞭笞三十的。更夫的梆子声在清冷的夜里响起,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风霜仆仆的老更夫哈着热气,手提灯笼梆子,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行走着。
大街路口上架起了栅栏,一队官府的衙役巡逻了半圈站在那休息,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月亮才刚刚生气,即便是穿着厚厚的棉衣犹觉得很冷,使劲搓着手。
所谓的“三班衙役”,站班皂隶——负责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审判时站立大堂两侧,维持纪律,押送罪犯,执行刑讯及笞杖刑。捕班快手——简称捕快,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刑事警察,负责传唤被告,证人,侦缉罪犯,搜寻证据。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位,巡逻城乡道路。也有一些自甘跑腿的泼皮,便称“白役”。
捕快和皂隶油水多,比负责半夜巡逻的壮班民壮可要好多了。
“郑二哥啊,再转两圈就回去吧,这天儿真冷!”一名瘦不拉几的白役冷的发抖。
“六子,二哥平时怎么教你的?叫你们多留意来钱的路子,快去,多转几圈,走动走动,不就暖和了?”被称作郑二哥的人冷哼道。
六子顿时焉巴了,忽然有个衙役惊喜道。“看,有人来了!”
闻言朝前方路口转弯处望去,四五个身穿破旧短袄,一副民夫打扮的人匆匆忙忙的推着一辆板车,铺垫着稻草的板车上躺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女子,正在不停的哼哼唧唧,显然是有病在身。
“杜兄弟,你莫不是还记我脱伦的仇吧,怎么叫我们把羊羔皮袄换了打扮成这样,都要冻死了!”突然有人道。这一群人,正是囚禁陈有昌和徐闻达的鞑子!说话间,有人已经伸手准备往板车上的干草堆里摸去了。
“糟糕,前面有走狗!”那个脸上长着胎记的汉子脸色一变,随即又镇定了下来。
“你们几个,站住,做什么的!”
几个衙役刚走近,郑二哥便是一声暴喝,几个“民夫”对视一眼,顿时停下了,只见一人突然低声道。“杜兄弟,你不是说这时候应该没人了么,这下怎么办?”
“不要轻举妄动,我去解决。”杜姓汉子连忙出手制止,镇定了一下,高声道。“各位官爷,俺兄弟的婆娘突然得了病肚子疼,官爷们大慈大悲,就行个方便吧……”疾病、生育、死丧是可以通行,不会受到阻拦和刑罚。
一名鞑子悄悄伸手碰了碰躺在板车上的女子,那女子也很配合的“哎哟哎哟”几声。
“大慈大悲,我又不是观音菩萨!”郑二哥心中嗤笑道,大步朝“民夫”走去,身边的几名衙役心领神会,一并跟上。不过郑二哥很快就失望了,这些人衣服破烂,一看就没什么油水可捞,不过,蚊子肉也是肉,总得先敲诈一笔再说。
郑二哥装模作样的扫了几眼,脸色陡然一沉。“弟兄们,将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带回去,查查什么来路再说。”
这句话除了不敢对有地位的人说之外,用来敲诈普通百姓是万能的,一年到头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但郑二哥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几个做贼心虚的鞑子差点就跳起来了。若不是怕坏事,解决这几个衙役是随便的事。
还是这杜姓汉子稳重,他不慌不忙,伸手从袖管里摸出一块坠手的碎银,递了过去。“钱是少了点,但病急缺钱,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了,还请通融通融!”说着双手一合,就要下跪。
郑二哥一摸,大约有二两重呢,顿时笑逐颜开,许是被钱收买了良心发现。“哎,有病也不说清楚点,含含糊糊的,谁听的到嘛!快去快去,耽误了病情就麻烦了。”
“是是是,多谢官爷!”杜姓汉子欣喜道,招呼了一声,便准备推车走人。
突然,一声威严的低喝响了起来。“小郑!”
几个人顿时身体一僵,郑二哥等衙役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他的顶头上司许横二带着两个衙役走了过来,便不动声色的把银子塞进胸前的衣襟里。
“许大人,您怎么在这!”郑二哥极为熟练的套着近乎。
许横二目光一扫,借着月亮,干草堆里有似乎有一丝冷光泄了出来,当下不动声色道。“嗯,我接到毛大人的紧急消息,要去大牢提个人,毛大人说要放了他!”
“哦,是谁?”郑二哥也是条件反射般的问了出来,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哪是他该问的?连忙道。“大人,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许横二哈哈大笑。“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明天全城人都会就知道!要提的人当然是陆逸陆公子了!陆公子是被冤枉的,宣旨的钦差就在路上了,此时还关着陆公子这个大恩人,岂不是太失礼仪了!”
居然要放了?不好,必须要提前行事了!杜姓汉子心道。
“唉呀,因祸得福啊!”郑二哥也很震惊。“你们还看着做什么,快点见过许大人啊!”
“啊……草民见过许大人!”杜姓汉子心里有火,又不能发作。
许横二不在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