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管家正在不远处,和三个人在讨价还价,其中一人手里握着一张黄色的小纸,声情并茂的道:“要知道,这个符可是家兄的救命符,若不是看在你为人诚恳,我又怎会以八千两的低价贱卖于你了?难道我哥哥的命便不是命了么?”说着竟掩面挤了几滴眼泪。
张韦听到救命符三个字,心中一动,不由得目光向那边望去。
只见那管家笑了笑道:“既然此符是救命之物,我若买去岂不是间接夺了他人的性命?这样的事有损阴德,那看来我还是另谋他策罢!”
手握黄纸的人赶忙拦阻道:“官人是明理之人,并非是我不想救兄长的性命,只不过这也是他的授意,他自知命不久矣,但为治病,早已散尽家财,如今上下老幼十余口连吃饭都没了着落,逼不得已才出来卖符!官人若买得此符,自然是救了我家十几口的性命,必是功德无量啊!”
那管家本觉此事另有蹊跷,但见此人言词恳切,心中便犹豫了几分。
此时忽然从小巷中急急忙忙跑出一个人来,看衣着便知其家境颇为殷实,他跑到几人面前,急喘吁吁的道:“此符万万不可卖于旁人,我已凑齐银两,几位现在便随我去取银子罢!”
管家怕被别人抢了先,想也不想的道:“实在抱歉,这位兄台,此符刚刚已经卖于在下了,还望兄台去别处看看,也许仍有机会!”说着他拉着几人回到马车旁,点齐了银两,交于卖符的三人,手中握着黄纸,欣喜无限。
张韦心下奇怪,为何那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管家犹豫的时候冒出来,当真是太过巧合了。
赵七张韦呆呆的望着卖符的几人,以为他有些心动,赶忙低声道:“东家莫被这几人骗了,他们每隔十数日便来此一趟,专门蒙骗着急求医的大户人家,若神符如此简单就能弄到,小人早就做起神符的营生了,又怎能轮到他们几个?”
张韦点了点头,问道:“话虽如此,但他们拿的是假符,是否灵验岂不一试便知,就算立时不被人拆穿,早晚会被识破,到时告到官府,他们不但得退还银子,只怕还有牢狱之灾,这不自讨苦吃么?”
赵七无奈的道:“东家有所不知,县令胆小,极怕疫病,所以才禁止外人进入,而需要买符水的人,哪家没有个病人?倘若他们告官不就是自投罗网么?官府肯定不分缘由,先把他们抓了!这伙人也正是看中了此处,才如此恣意妄为!”
张韦皱了皱眉:“难道就没有人能管管?不行,我得去告诫那个管家,不要着了这些贼人的道!”
赵七一把将张韦拉住,着急道:“使不得啊,东家,那几人中为首的樊五是县尉的妹夫,保不齐县尉也在此事中分一杯羹,倘若贸然出手,不仅那管家未必承您的人情,只怕东家还会惹上**烦啊!更何况即便今日东家拦下了这户人家,明日又会有其他人家被骗,东家怎能尽数拦得下?当今之际还是赶快去济阳拜见仙姑,方是上策!”
张韦见客栈已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出城,他挂念沁儿,也管不了这许多,只得叹了一声,策马扬鞭,绝骑而去。
一路还算顺畅,顺着驿道只一个时辰便到了济阳城外,到处都是前来求医的人,人山人海,就像有千军万马攻城一般,将济阳围得水泄不通。若按这般人数来看,赵七所说等上个把月,只不过是在安慰张韦罢了。
不知是因为瘟疫蔓延,亦或是病患聚集,隐约有一股股黑气从济阳城内向上蒸腾而起,不断汇聚成笼罩济阳城的一大片乌云,四周却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场景颇为怪异。
张韦驱马走进济阳城,却见守卫一个个无精打采,脸色蜡黄的委在一边,不远处两个难民因为半块干粮正在大打出手,而他们竟似没看到一样,偶尔打几个哈欠。
张韦从怀中掏出张邈写的亲笔书信,双手将书信递于守城的小校,抱拳道:“在下乃郡守的远房亲戚张韦,此乃郡守亲笔书信,烦请交给县令大人!”他对于侄女婿这个称呼一时很难接受,是以用远房亲戚代称。
那小校伸出右手将书信抽了过来,竟直接打开看了看,然后懒洋洋的道:“知道了,你就在这等着吧,我命人去禀报县令大人!”
“有劳了!”张韦在城门站了大半个时辰,只见到难民源源不断的进城,却鲜有人出城,偶有几辆牛车上面覆盖着草席,满载着不知什么东西,虽然用麻线捆得密不透风,但依旧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恶臭。
整个县城早已人满为患,就连官道都被难民占了去,只勉强留下一条供马车通行的窄路。**声,祈祷声,孩子的啼哭声,充斥了原本应该热闹繁华的集市,仿佛这座县城早被剥夺了生的希望。
张韦同行的几个伙计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禁吓得脸色煞白,不自觉的像张韦身边靠了靠,生怕碰到来往的路人,染上什么莫名其妙的怪病。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仙姑在的地方会是一派祥和,人人喜笑颜开呢!岂知竟是这样一番光景,生活在这里,只怕没病也得被吓死!”
另一人悄悄的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