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张韦便急急的赶到沁儿的闺房,但见其面色略显红润,已不似昨夜苍白骇人,只不过兀自昏睡,这才稍觉心安。
他不敢叨扰沁儿休息,赶忙移步至庭院,只见四处残垣断壁,好好的一户大宅竟被拆得七零八落,看着满地血部的尸体,回忆起昨夜的大战,心中兀自惊叹。
吕布从院外走来,刚刚晨练结束,身穿一袭轻便的短衫,遮不住满身夯实的肌肉,尤其一双大手,青筋虬结,看到张韦早已穿戴整齐,便问道:
“张韦兄弟,即日便要启程了么?”
张韦点了点头:“此处荒无人烟,且爱妻身受重伤,须得寻个繁华之所,好请大夫医治,却不知最近的陈留城怎么走?”
“张韦兄弟要去陈留城?那可巧了,陈留太守张邈是我的故交,我正欲投奔于他,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届时我必会帮你引荐!”
张韦本想客气几句,但是他人生地疏,附近连个问路的人影都没有,便点了点头。
吕布见张韦应允,甚是高兴,又道:“张韦兄弟尽可放宽心,张邈为人仗义,被世人美誉为八厨之一,何况其与袁绍不和,如今你我共同打败了樊无悔,他必倾心结交于你。”
厨的意思是能倾财救人,八厨其实指的就是汉末八个慷慨仗义的名士,虽然张韦不知其具体含义,但见吕布如此推崇,心知不是坏事,便拱了拱了手道:“如此,有劳奉先兄了!”
一路上,张韦和吕布策马走在马车之前,不时谈论些各地见闻和武功招式,张韦见吕布手中未带兵刃,胯下也非良驹,心中疑惑,本想开口询问方天画戟,赤兔马,甚至貂蝉的事,但见吕布侃侃而谈,心知不妥,便忍住不问了。
吕布酷爱武学,一谈及此便滔滔不绝,双眼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张韦兄弟,恕愚兄多言,你虽武功不俗,斗气也极为充盈,但你似乎不太会掌握其中的诀窍!”
张韦既非武学奇才,平时又很少用心领悟其中真谛,他至今沿用的招式依旧是张盛所授,而步法和心法则是他用了一天的时间从玉剑锋处所学,甚至连杀技,还是从仇敌蒯绍处照猫画虎学来的。
如今吕布的一番话,自然是让张韦豁然开朗,受益匪浅。
他赶忙道:“奉先兄所言极是,我虽然经历过一些战斗,习得了斗气,但却从未研究过斗气到底如何运用,只不过心意所致,气之所至而已!”
其实张韦是在梦境之中习得的斗气,其时他尚不知如何脱离梦境,硬是在梦中拼完了一生,才领悟至此,说是一些战斗,实是谦逊非常了。
吕布拍手赞道:“心意所至,气之所至,这句话说得极好,可见贤弟已能很熟练的控制斗气了,只不过却不细致!斗气乃我等武者力量之根本,因人的实力强弱而多寡不一,是故在战斗中,倘使两人势均力敌,那么斗气的多寡,则决斗了胜负之数!”
说道武学,在吕布的面前,张韦最多算是一个小学生,他只觉吕布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解开他从未想通的疑团,自是茅塞顿开,对吕布佩服得五体投地,激动得频频点头。
吕布见张韦有所感悟,继续道:“所谓细致即指能随心所欲的爆发和收敛斗气,甚至可以将斗气只集中于身体的某个部分,如此一来不仅大大减少了斗气的消耗,而且事倍功半,往往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这就好比是骑马战斗,在行军时要尽量减少马匹的体力消耗,而在看到敌军时,则要让马慢跑热身,待发起攻击时,战马才能瞬间爆发出冲刺的力量!”
张韦不擅骑马,更从未骑马战斗过,所以吕布之前说的话,他尚能勉强理解,而当吕布举出战马例子说明的时候,反而让张韦头脑发懵。
吕布正聊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张韦表情的变化,他又滔滔不绝的讲述如何收敛斗气,如何将斗气在战斗时瞬间凝于一点,张韦有些部分听得明白,大部分却属于对牛弹琴的状态,当然张韦才是那头牛。
好在他知道吕布所讲关于控制斗气的法门,必定极为有用,是以有些部分,他虽不理解,却也死记硬背了下来,不过在背诵时自然又错过了其他精彩的部分,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大概便是他现在的处境。
马车从蜿蜒的小路穿过树林,来到了一条大路上,两人边骑边聊,不觉竟已是正午。
众人就地休息,吃些干粮。
沁儿兀自未醒,但呼吸平稳,韵儿采了些果子捣碎成汁,喂沁儿喝下,这才开始吃饭。
不多时,路边三三两两的出现了一些百姓,有的坐着牛车,有人徒步而行,满脸消瘦。几个七八岁的孩童,见张韦这边有干粮,都围了过来,但见吕布威猛高大,又有些胆怯,只是远远的看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韵儿不忍,便将自己的干粮掰成了小块分给了他们,那些孩童大概饿得狠了,一口将干粮吞了下去,又将脏兮兮的小手伸向了韵儿。后者无奈,连忙从行囊中又取出了些干粮分了,不料这群孩童将干粮揣入怀中,依旧赖着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