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生攸然转过身，看着自黑暗中幽幽走出的修长身影，闪烁的烛光下，只能清晰地看到，那张面具上泛着些微的白光。
就是这样一张冰冷的面具，不仅遮去那个人面容，也掩盖住了他的视线。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看清过，灭度在说每一句话时的神情。
所有的一切，都被伪装地毫无破绽。
“你跟来有何事？”念生尽量保持着镇定，淡漠开口问道。
灭度缓缓往前走着，每一步都是那般沉重，却仍想走地更近一些，想看清楚他的没一个表情。
“我……”急于出口的解释，却在真正开口的时候，哽噎在喉头里。
念生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停在一步之外的人。心里隐约升起一丝期待，却又不敢出声询问。
屋外闷雷翻滚雨声嘈杂，屋内悄然寂静，微妙的气氛中，彷佛隐藏着某种一触即发的东西……
“我累了。”心里隐约传出一道断裂的声音，念生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抬脚便要越过他，往后院走去。
灭度猛地一急，瞬间伸出手拉上他的胳膊，慌乱地低叫道：“不要走，我有话要说，不要走。”
二人的肩头轻轻触碰着，谁也看不到谁的脸，念生深呼一口气，随即平静地开口：“你说。”
“我并不认识那对母子，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了。”灭度心一横，快速解释道。
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须臾后，响起一道轻轻地笑声。
淡淡的笑，没有丝毫嘲讽，更没有丝毫喜悦，平静地如同小溪般。
“你所说的，都与我无关。”念生说着，便抽出了自己胳膊，踏着沉稳的步伐往前走去。
灭度只觉被人闷头打了一棍，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能怔怔望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
眼前似乎有光影在不断晃动着，那抹白影更是强烈地刺痛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脚下一阵虚浮无力。
恍惚间，只见那抹白影忽然停下，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扰了这么多日，明日在下便与母亲一同离开。”
灭度当下白了脸色，毫无血色地唇瓣，轻轻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拦下那个身影，却又发不出丝毫声音。
难道，这就是他与小凌子的结局吗？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们仍只能一直地错过下去吗？
可是，纵然心里有万般地不舍，万般地痛苦，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凌子离他越来越远。
相比过去那一年，日日生活在无望之中，这样能知道小凌子还好好活着，就算见不到面，也足够让他怀念一辈子了。
或许，就这样放他走，才是对的。
一夜的无眠，灭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更听不到来自外界的丝毫声音。
最终，还是在容麟儿不懈努力地摇动下，缓缓回过神来。
“麟儿，有事吗？”灭度望着旁边的小人儿，木讷地问道。
容麟儿眨眨眼，一脸的费解，指向旁边，说道：“奶奶和大伯在叫爹爹。”
灭度稍稍一愣，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其他三人都站在屋子里，看着他。
“小度，打扰了你这么多天，我们今天就要回家去了。以后有空一定要来我们医馆，带上你的妻儿。”念母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穿梭着，神情慈祥而透着一丝喜悦。
她虽不清楚灭度的“妻儿”为何会突然出现，但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作为长辈也是很欣慰的。
“老夫人客气了，只要有空，我们一定前去拜访两位。”这时，容夏走到灭度身边，一手摸上儿子的头，一手轻拍着他的背。
一家三口看起来分外和睦，温柔贤惠的妻子，乖巧可爱的儿子，哪个男人不期望能有这样一个家。
念生突然觉得，他与母亲在这里，竟是如此的多余。
“娘，我们该出发了。”
清冷的话语，狠狠穿透了灭度的胸口，他抬头看过去，想要多看那人几眼。
只要几眼就行。
然而，那人却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毫不迟疑地转身往外走去。
灭度没有说挽留的话，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临域镇才是他们的家。这个义庄除了那些死人，便只剩他这个看守者。
如此阴冷地地方，不适合任何人，更不适合他们。
望着官道上渐渐远去，渐渐模糊地两道人影，灭度的整颗心都被抽空了，麻木却又狠狠地痛着。
一切，都结束了！
“相公，我见家里还缺了很多东西，我们进城买些回来行吗？”容夏牵着儿子的手，走到他身前，柔声问道。
“我想回义庄了，容夫人自己去吧。”灭度毫无感情地回道。
容夏顿了顿，看出他心情不佳，体贴地点点头，将容麟儿推到他身旁。
“那我去去就回，相公与麟儿先回家吧。”她说完，又轻轻一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