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县衙了静养了一日,凌如月终不肯再住下去,执意要回京。宿垣琤挽留了几次,但见他态度坚决,心知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强留。
次日清晨,凌如月与游半生便坐着马车,踏上回京的路程。
他们一路马不停蹄,除非必要,便一直往前走下去。游半生担心凌如月的伤势,会因长时间的路途颠簸而加重,一路上总要找各种理由停下休息。
幸而,凌如月心里虽急,但到底懂得照顾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累了,也不会勉强着上路。只怕过多的劳累,非但公主没追上,反让自己先倒下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回京的路程并不算遥远,却也不近,他们坐着马车,足足走了七日之久,才抵达城门口。
只是,他们到最后,也未曾找到公主。
越靠近京城,凌如月的面色就越加的冷,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完全没了平日的震惊。
他不清楚,这种复杂异常的心情,究竟是因为没有找到公主,还是因为进了城之后,他就不得不进宫面圣。游半生势必会被关进大牢,等待刑部的审判。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像抓住游半生,将他关进大牢。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他发现游半生在他心中的形象,渐渐发生了变化。可是他始终不明白,那种变化究竟是什么?
明明非常厌恶他对自己的态度,却又隐约渴望他的碰触;明明知道他是个贼,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信任着他,无条件的信任着,彷佛是多年的好友,无需多余的猜测。
这种感觉,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心,彷佛要将他揉碎了一般,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答案。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不管多么心烦意乱,不管他现在有多排斥京城,他们都已无路可退。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回府之后他所面临的,已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凌如月回京的事,并未通知任何人,他想彻底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再行进宫面圣。所以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游半生自然也要跟去。
岂料,他们前脚刚进门,圣旨后脚便跟了过来。
凌母被管家扶着走出来时,正见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离家两个多月的儿子,此时正跪在最前方。
看着门口前,手捧圣旨的公公,凌母暂且放下思儿的心情,随着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慧安公主,才貌无双,知书达理德贤聪淑,仍未婚配。朕特下此召,招六扇门总捕头凌如月为驸马爷,不日成婚。钦赐,谢恩。”
尖细刺耳的声音缓缓落下,一时震住了所有人的心。
凌府的奴仆们,自然是为少爷能当上驸马而高兴。凌母心里亦是非常激动,跪在地上,两眼中隐隐含着泪光。
能娶到皇上最宠幸的公主为妻,实乃她凌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凌如月自从听过圣旨之后,心里就如同缺了一块般,空空地找不到可以填补的东西。麻木地接过圣旨,就连传旨的公公又说了些什么话,也没有听进去。
游半生更是苍白了脸色,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灵魂一般,怔怔跪在原地。心,一点点被揪起,疼痛自根部蔓延,侵入肌肤深入骨髓。
撕裂的痛,仿若一把利刃,一寸一寸割着他的皮肉,让他变得鲜血淋漓。在痛苦中,不断地呻吟,不断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