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氏心中所想,苏苏并不晓得,但她关心皇上这一行准备在府里住多久,虽说皇上御临侯府是何等无尚之荣,可整日介供着这么一尊佛,不管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是深受压力的。
“不会很久,江南大着呢,平江府,扬州府,徽州,杭州等等,皇上都是要过去看一下的,在江宁顶多住上个半个月罢!”毕氏笑容和蔼,拉住苏苏的手,凑近脸来,“今儿早上,我看圣上新戴了一柄镶了夜明珠的冠簪,可是昨个你送的那柄?”
闻此,苏苏面上一讪,擅自作主巴结皇上,这会儿老祖宗问来,她不由发窘,红着脸应道:“要是镶了这么大一颗的话,那就是了!”说着她手上比划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形状。
毕氏点点头,看向苏苏的目光不由闪了一闪:“可是自苏家庄带来的?”
苏苏垂首应道:“嗯,是爹临嫁前给我的,我一直搁身上觉得也没甚用处,这不正好皇上亲临,又专门召我觐见,想着就由王大管事把了把关,然后未经您老同意就擅自献给了皇上!”
毕氏见状,嘴角笑意渐深,摆摆手:“不碍!不但不碍,你那簪子还献得甚好甚妙!”
皇上一收到冠簪,次日就戴头上,可见他对苏苏所送礼物之满意,侧面也看出他对苏苏乃至苏苏身后的苏家的器重,而对苏家器重,对苏苏器重。就是对侯府的器重。
那样大一颗夜明珠,当初苏苏嫁来时,嫁妆单子上都没有登。窥一斑而知全豹,苏家果然深不可测呀!
想着,毕氏将苏苏的手抓起来左看右看,笑道:“那簪子真是你亲手所制?”
听言,苏苏低头一笑,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必要再藏拙了。遂实话实说:“以前常跟两位兄长学两手,久而久之也就会一些!”
毕氏听出苏苏话中的自谦。不过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苏苏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到素园,发现赵凤玲束着手站在厅门口。
她蹙了蹙眉,扭头和艾芙对视一眼,艾芙摇遥头表示不知赵凤玲此举为何。
苏苏面不改色。走到赵凤玲跟前,赵凤玲扑通跪倒:“大少奶奶,请您开恩,洗盥的活婢子实在干不来,婢子从小到大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委实吃不消!”
赵凤玲所言非假,她是家生子,母亲一直在高氏身边服侍,自小就被派到王洛尧身侧。像洗衣服这样的累活她确实没有怎么干过,之前听到苏苏的指派,她一时倔强。以为没什么了不起,可两天做下来,这才发现她压根干不来。
原本青葱一般的一双手被泡了两天就开始粗肿,若这么洗下去,岂不糙得没法见人了?以后还怎么服侍大少爷?
后者才是她最为关心的!
苏苏听及,暗下冷笑。没有应话,径自跨过门槛。坐到厅北的高椅中。
赵凤玲见状,也不发作,颔首低眉,起身就跟着跪到厅央,再次求道:“大少奶奶,求您开恩!”
苏苏接过艾芙递来的茶盏,其实刚才在颐园已经喝足了的,但她还是象征性地饮了两口,然后下巴微抬:“凭何?”
赵凤玲看到苏苏一脸淡然,压根不似将她的请求看在眼底的样子,不禁腹中窝火,垂下头,飞速想了一想,进而应道:“请大少奶奶不看僧面看佛面!”
“哦?”苏苏听此,眉尾一抬,“是么?你让我看的是哪尊佛啊?”
赵凤玲知道苏苏这是明知故问地逼迫她,难道她以为春风得意这么一阵,就能踩到丈夫的头上去了吗,连丈夫的脸面都不给了,好歹她是大少爷身边受宠的大丫环,她准备闹哪样?
想及此,赵凤玲暗暗咬牙,闭了眼睛道:“请大少奶奶看在婢子已是大少爷的人的份上,对婢子高抬贵手!”
终于说出来了!
苏苏盯着赵凤玲的头顶:她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
要是数日之前,她听到赵凤玲这话,定然信个十成,可是今日她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
“是么?”她不禁再次抬了抬眉,斜眼睨向跪在地上的赵凤玲,“你已是大少爷的人了?”
此话一出,屋里不止赵凤玲,其余在场的丫仆亦朝她面上看来,看她一脸云淡风轻,一时分不清她话中之意,如此明显的事实,怎么她还要当着赵凤玲的面问出来呢!
赵凤玲飞快觑了一眼苏苏,便重新垂了颈子,她摸不透苏苏的意思,难道大少爷和苏苏说了什么?难道那天下午,他们两人为她的事沟通过?
这么一想,她的脊背就为之一弯,两只颤握成拳缩在袖中,但这会儿她不能畏缩,只能把刚才她自己所说的话编出另一个意思来:“婢子跟随大少爷十多年,不管是大夫人还是大奶奶都把婢子当作大少爷的人,就是大少爷自己也从不把婢子当作旁人对待!”
转瞬间,赵凤玲就偷偷将她刚才的所说之话换了概念,苏苏一声冷哧,饮了一口茶,语音听不出情绪好坏:“少爷是打何时起将你当成他的人了?”
那天下午,王洛尧可是亲口在她耳际呢喃各种肉麻的话,其中一句,她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