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艾芙的回报,苏苏意识朦胧,不耐地将薄巾被往头上一蒙,闷闷道:“她怎么来了?我和她有何交集?说了为着什么事没有?”
“只说有事回禀,却不晓得为着何事!”艾芙束手立在床头,盯着床头隆起的一团,摇摇头。
巾被下的一团许久没再有动弹,苏苏意识又模糊了过去。
艾芙心疼她,便任她多睡一会儿,直到实在看不下去,才揭起她头上的薄巾被:“小姐,该起了,再不起,要落人口舌了,忘了五小姐昨个怎么说来着?”
“嗯——”苏苏翻个身,叽歪一声,不爽快地睁开眼来,叽叽唔唔道,“李姨娘还在外面?”
“事情还没说,她自然不会走!”艾芙回道。
苏苏扭头看向窗外,见天色阴暗,还有小雨哗哗的声音,惊了一跳,忙撑坐起来:“外面下雨了?”
艾芙觉得奇怪:“这天入了梅雨季,自是要常常下雨的!”
苏苏担心下雨,误了去接苏贝过来的行程,揭了巾被,坐到床沿追问:“安容呢?”
“一大早出门了,也没说做甚去了!”艾芙弯腰替苏苏套上袜鞋。
闻此,苏苏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艾芙越加疑惑,起身:“安容怎么了,小姐?”
“她跟着一道去苏家庄接我姐!”苏苏立脚走到梳妆台前。“我不放心姐姐这么在苏家庄待下去,所以昨晚我去书房,少爷答应派人去把人接来。让安容也跟着去的!”
昨天看了信,苏苏心情不大好,懒得同艾芙几个聊苏贝的事,是以,王洛尧派人手去接苏贝的事,艾芙只字不知。
“三小姐暂时离开苏家庄到这里过一盼也好,有您在旁边时常劝导。许是会好上很多!”艾芙给苏苏梳起头,“三小姐心思细腻。又多愁善感,等人过来,您得费些心对她劝解一劝!”
“嗯!”苏苏点点头,再次看向窗外。“今年入梅入得晚,偏赶这个时候下起雨来,咱们九合山本就山路崎岖,碰着这么个天气,须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早知我就该跟过去才对,只让安容带了一封信过去,不晓得姐姐会不会乖乖跟他们来江宁!”
艾芙暗下一叹,安慰道:“若是三小姐有心来江宁小住一阵,您的信也就足够了。要是她没那份心,便是您亲自跑一趟也不顶什么事!如今你主掌中馈,焉是说走就走的?”
苏苏默然。想到外面候着人,抬头看向镜中的艾芙:“你说李姨娘来找我做什么?她在府里这么些年,又在高氏手下这么些年,什么惯例不晓得,巴巴地跑我这里意欲何为?”
艾芙咬咬唇,手上没停。一缕一缕地给苏苏篦头,缎一般的发丝在她指缝间穿滑着:“依我看。倒是小姐多心了,您现在是当家主母,李姨娘在大爷那里如何受宠不关您的事,凡事还不是要听您的,就算她眼皮再不好使,也不会蠢到跑咱素园来挑事!”
苏苏心道也是,坐等艾芙梳发完毕,再又更衣,然后简单用了两块糕点垫垫,便来到厅内。
一身淡蓝轻衫的李姨娘嘴角含笑,迎上来:“少奶奶!”
被她搅了懒觉,苏苏却不好表现,提起精神来:“李姨娘一大早冒雨过来,想必是有事的!”
这时,何妈妈撑了一把油纸伞小跑着进园来,到厅前,收起伞,跺了跺脚底的泥水,然后跨进厅来,觑见李姨娘,问候了一声。
李姨娘比高氏小了四、五岁,今年三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又给王弘坤添有两子一女,在长房实在极有脸面,举止风度毫无半点佝委,十分端庄有度。
此时,见何妈妈也在,她虽心里对苏苏怀有不满和不屑,但面上她却是相当友善甚至恭敬:“洛达九月初六的吉日,这都六月底了,打算下月初二到吴承宣使家行纳徵之礼完聘,基本茶饼果物、绩罗绸缎已是准备齐全,却是礼金这一块还需少奶奶给个准话儿方是妥当!”
闻此,苏苏抬起眼帘扫了一眼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李姨娘,伸手自一旁的茶几上端了盏温茶递至嘴边,眼帘阖下之际,她将嘴角一抹冷笑埋进盏内。
这李姨娘话是说得毕恭毕敬,可目的不过是借此来行探底之举,正像王洛歌所言,很可能是替秦氏来试试她这里的水有多深浅,顺道显摆一下儿媳的出身,她儿子庶子之身娶了正四品武官家的嫡女,足够体面了。
相较之下,王洛尧嫡长身份,却娶了自己这么一个匠女……
一口温茶下腹,苏苏放回盏杯,温温一笑:“李姨娘严重了,您在婆母手下辅佐多年,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府里的惯例比我清楚得多。三少爷的聘礼自然不能叫吴承宣府上看笑话,自是要足够殷实才是!”
听此,李姨娘眉梢挑起,红唇绽放,点点头,正如苏苏所料,她此次过来本不是真要苏苏一句话,苏苏才掌中馈,府里一应事务陌生得紧,一个半大丫头如何晓得聘礼该多该少?免不了说些场面上话,然后再把事情打回来交由她自己掌控,回头给儿子多备些礼金,送到亲家也倍有面子。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