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凉城里,看着眼前狼藉残破的凄惨景象,众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城就像被无数巨石滚过,毁了大半,残垣断壁堵塞着街道,尸体随处可见,哀嚎声和惨叫声不断钻进耳膜,听得人心脏都在颤抖,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恐惧和痛苦的味道。
虞人殊紧握双拳,脸色灰白,双目一片血红,江朝戈和龙芗不忍直视,心头泛起无边地愤怒。
柳清明咬着嘴唇,轻声道:“壬王,我们不该放啸血走……”
壬王叹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杀不了他们,万年过去了,啸血依然热衷于造孽。”
炙玄冷哼一声:“孽畜。”
江朝戈耳朵里充斥着惊恐地叫声,他们在说着同样一件事:一只巨大的红色异兽,踏平了大凉城。这是江朝戈第一次直面上古异兽的破坏力,这比光是看着他们还要直白、粗暴,一想到炙玄说,这不过是他们实力的皮毛,江朝戈就感到背脊发凉。
“异兽!是异兽!”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孩指着壬王大叫:“异兽!妖怪!”他抓起一块石头,奋力朝壬王扔去。
壬王微微一偏头,躲过了石块,灰眸静静地看着那男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气势迫人,不怒自威,哪怕只是面无表情地那么站着,都让人心生敬畏。
男孩的母亲几乎是爬了过来,一把把男孩抱进怀里,恐惧地看着壬王,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无礼又愚昧的人类。”壬王淡淡地说:“我才不是妖怪。”
柳清明抓住他的手,轻声道:“壬王,不要生气。”
壬王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柳清明似乎松了口气。
江朝戈突然意识到,在这些上古异兽眼里,人类真的跟蝼蚁一般渺小,他们并不在乎蝼蚁的生死,唯一的区别是,有些异兽对蝼蚁尚存悲悯之心,有些既无悲悯、也无喜恶,纯粹只是无视,而有些,会以残杀蝼蚁取乐。他庆幸炙玄至少是中间的那一种,如果他召唤出来的是啸血,哪怕他再自私凉薄,也不能坐视自己手上沾满无辜同类的血。
他们穿过一整条狼藉的大街,走到了城郊大院,当看到那完全被摧毁的大院时,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走进大院,阮千宿半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她头颅低垂,长发遮住了半张苍白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在她眼前,姣姣瘦小地身体被压在一堆瓦砾下,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
龙芗扭过了头去,少年的脸上写满不忍。
江朝戈走了过去,看着姣姣曾经鲜活的脸上现在只剩下灰败地死气,心里难受不已。
阮千宿用颤抖地手摸了摸姣姣细软地头发,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我赶到的时候,她还没咽气。”
江朝戈蹲了下来,大手捏住了她纤瘦地肩膀。这个女人在他眼里一直很强悍、勇敢,却没想到肩膀也是如此地细瘦,好像多施点力就能捏碎,就是这样一双肩膀,把无依无靠地自己养活大,在处处受排挤的祁府艰辛求生,一对鸳鸯钺使得出神入化。江朝戈很少高看女人,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重要的女性角色,阮千宿是第一个让他真心佩服的女人。
阮千宿转过脸来,双目血红,满脸泪痕,眼神却如鹰隼般犀利,带着浓浓地愤怒和仇恨:“我答应她,会给她报仇。”
江朝戈沉声道:“我们早晚要和冥胤会算一笔总账。”
虞人殊等人翻开瓦砾、断墙,挖出来好几个还活着的孩子,还有受了重伤的何伯。
他们把人放到一间还没倒塌的屋子里,看着孩子们痛哭不止,却束手无策。整个大凉城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找不到医生,更别提魂导士了。何伯伤势不轻,勉强用魂力支撑着自己的性命,根本无法救助别人。
江朝戈把纳物袋里所有的药都拿了出来,那些都是在虞人殊寝宫里拿的好药,若是普通的皮肉伤,擦上就能见效,但是伤了内脏、骨头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何伯把江朝戈叫到了一边,抓着他的手腕,虚弱地说:“大人,我有话想跟你说。”
江朝戈安抚道:“你现在还是好好休养,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
何伯深吸一口气,“必须现在说……大人,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王勤。”
江朝戈愣了愣,这种时候,何伯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他心里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何伯,你是不是知道王勤的下落?”
“你先回答我!”何伯用力过猛,肺部的伤口疼得他脸都扭曲了。
江朝戈顿了顿,“我受一个已逝故友所托,专门来大凉城找他。”
“那位故友,叫什么名字。”
“孟升。”
何伯怔了怔,闭上了眼睛,一脸哀伤,“他是怎么死的?”
“死在冥胤会左将军沈言随手里。”江朝戈看着何伯,目露精光,“何伯,莫非你就是……”
何伯睁开眼睛,叹道:“没错,我就是王勤。”
江朝戈皱起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