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思远这种每天起床就是一杯茶一张报纸,到了中午睡个午觉,下午往阳台一坐发呆两三个钟头,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就在小区里散散步,然后回家就睡。
这种作息习惯,简直就是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离退休生活,可他着实只有三十多岁,他的同龄人都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而他却一脸的行将就木。
罗敷唠叨他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每次都虚心受教可屡教不改,好像世界都跟他没关系了似的。
“哦,对。”思远突然摘下眼镜放进衬衫口袋:“下午我还真得出门一趟。”
“去吧去吧,随便去哪都行,只要别在家缩着。”
果不其然,下午正当思远犯困的时候,就被罗敷以别忘记正事为由从家里给赶了出来……
走出小区思远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五个月没有离开过这个大门了,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对什么都兴致缺缺。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真的是感觉自己在迅速老化,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思维模式上的。
“算算,我也活了差不多一千五百个年头了。也该老了。”思远安慰自己,然后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的蹲在树荫下抽着烟,看着下头俩老头下着象棋:“让我来一盘呗。”
反复的穿行于时间,重复的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那些相似但不相同的日子在他生命力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就像一只存活于时间里一样,这让他时常有深深的孤独感,深入骨髓的孤独。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导自己,只能放任自流。最后,放任自流的结果就是他越来越宅,越来越不爱动弹,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股子垂垂老矣的气息。
被人拒绝并赶走之后,思远倍感无聊,他说要出门,但可不是现在要出门。现在和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三个钟头。这段时间他着实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既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那就只能到处乱逛吧,逛着逛着,他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其实也不是陌生,只是因为好久没来这地方了,这里早就改变得让他措手不及。
在大厦地下徘徊了好一会儿,他才走了进去,并根据楼底下的广告牌的提示,找到了一家茶楼。
点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和几样精致的电信,思远又开始入定了。靠在窗口眼神就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完全放空。
“我能坐在这里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声音应该是个大美女来着。但思远连抬头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闷闷的答道:“抱歉,这里不是快餐店可以拼桌。”
但来的人并没有搭理他,反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架子倒不小,看到祖师爷都这么牛气?”
思远顿了片刻,转过头。赫然发现对面坐着的是那个被他废掉能力的蓬莱祖师爷。就是那个让狐狸念念不忘的奇女子。
现在的她,一身现代装束,不华丽也不轻浮,眼里没了戾气,只有身上被时间镌刻上的绝代气质和刻骨风韵,素手芊芊、其眸如玉,倒也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居然还能在这碰到你,也算是缘分了。”思远抿了一口茶水:“其他两个人呢?”
“这个店是我的,而且我是在这等你的。我们都换了身份。我嘛,现在叫吕丝萝。”
“哦?你终于还是嫁给那家伙了,恭喜。虐恋了几千年,终于修成正果了。至于你为什么在这等我,我就不问了,你会告诉我。”
“是啊,终究不能逆天,倒不如静享盛世。”吕丝萝微微翘起二郎腿:“看你的样子,和当初可是天壤之别,原来你可是咄咄逼人的呢。”
“说到这个,我也正好有事要问问你。”思远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们是怎么样才能保持年轻的,我是说心态上的年轻。你们比我活的时间长很多,可我却没从你们身上发现老态。”
“这个问题你问罗敷不好吗?”
“有时候太亲近了,反而说不出口。”
吕丝萝掩口轻笑,灵动的眼睛上下扫视着思远:“我曾经许下过宏愿,说此生非盖世英雄不嫁,最后不还是嫁给了个失败者吗。其实人活一世啊,本就不是事事顺意。当然,我也经历过和你一样的事情,这大概就是种必然的心里趋势,就像十四五岁一定是叛逆期一样。而像我们这样的人嘛,大多都会经历过那一段慢慢枯萎的年华。”
“哦?慢慢枯萎吗?”
“嗯,心的枯萎。觉得自己已经见过这个世界大部分的风景了,没什么值得注意和留恋的,甚至开始躲避这个世界。”吕丝萝放松肩膀,呈现出一副慵懒的风情:“可是啊,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找点事情干,哪怕明知道是错的。”
“所以以你们的能力和见识也识不破那场骗局?”思远笑道:“或者说是你们在给自己织梦。”
“聪明,反正这事你不用急,到了时间自然就好了。人从幼稚到成熟、从成熟到枯萎再从枯萎到重新绽放,其实都是一瞬间的事。也许下一秒你就能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