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小贩背着玉楼跑到一处隐秘所在,早有一辆香车停在此处,那小贩将人送上去,自己一纵身上了车中,吩咐车夫快走,一面扯了身上伪装,却露出金人的服饰来。
那香车走了半日,方才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那金兵抱了玉楼进去安顿了。过了半日,孟玉楼方才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疼欲裂,十分辛苦,一睁眼就瞧见一个药匣子,满屋里都是药香。
玉楼想了一回,方才明白自己只怕是着了人家的道儿,见房内没人,挣扎着就要起来,身子却是软绵绵的,一点儿也使不上力气,过了片刻,见一个人打起帘子进来,见了玉楼笑道:“我说房里怎么有动静,这就醒了?看来这大夫确实是千金一科的圣手。”
玉楼见了此人,心中暗道不妙,分明就是当日掳走了自己的那个金人长官,当下也顾不得身体不适,挣扎着就要起来,一面说道:“你这人好不知趣的。当日宋金交兵,你捉了我们主仆两个倒也罢了,怎么如今朝廷上都议和了,你还是这样不依不饶的,况且你既然请的是千金一科的大夫,自然知道奴家身子状况如何,我是有丈夫的人,光天化日之下拐骗良家妇道是何道理……”
那金人听了笑道:“请了娘子前来,自然就是为了引你丈夫前来,小人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与他商量。”玉楼听了这话,心中暗想,只怕这人是要将自己做了香饵,引那杨戬前来,将宋国的相爷做了人质,好在议和之时多要些筹码。
想到此处连忙摇头道:“你这人可别乱点鸳鸯,当日在阳谷县中时你是亲眼瞧见的,奴家刚刚死了丈夫,正在孀居,如今同行的人是当年先夫家中远亲,与奴家并无瓜葛,你捉了我,人家该走还是走,再不会为了奴家一个未亡之人前来犯险!”
那金人听了笑道:“娘子这是何必,你们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只是如今大礼未成,不好改口叫你弟妇的。”
玉楼听了他说的话,真是如坠五重雾里,不知何意,疑惑说道:“你这人莫不是疯魔了,如何又与人攀起亲戚来,你我宋金交战两国,势如水火一般,谁是你弟妇。”
那长官笑道:“娘子何必嘴硬,你手上那一枚戒指乃是萧太后所传,我们完颜宗室人手一枚,只有王妃人选方能持有,我四弟对你也算是用心良苦,明知道你不是萧氏后族,竟然将此物相赠,只怕他来日要争王位,势比登天还难了。”
孟玉楼听见这人风言风语的,竟是一句也听不懂,只怕他要对杨戬不利,连忙撇清关系道:“这位长官,只怕你是认错人了,与我同行的人并不是你们金人,不过是一个宋国小官,你看在已经议和的份上,放了奴家去吧……”
那金人闻言倒是有些疑惑,一面蹙眉说道:“怎么宗弼还不曾对你说么,当日将你带走的人就是小王的四弟完颜乌珠,汉名唤作宗弼的便是,只是他自幼跟随母妃流落宋国,长到十岁上方才认祖归宗,如今他受了你们皇帝的重用,手上有一件要紧的兵符,小王几次追讨,他竟不肯给我,只怕是要在父王面前邀功请赏,既然恁的,小王也只好先下手为强,将他的心肝宝贝带在身边,只是不曾想到还有惊喜,竟连我金国龙脉也一并带来了……”
孟玉楼听了完颜宗望这一篇话,低头细细的寻思了一回,方才厘清了各种干系,忍不住眼前一黑,险险昏了过去,宗望见了,连忙上前扶住了玉楼劝道:“他与娘子结成这般珠胎姻缘,倒是瞒你瞒得好苦呢。”
玉楼此番心中五味杂陈,面前说道:“王爷暂且容奴家缓一缓,让我自己独处片刻,不知能否通融……”完颜宗望闻言点了点头道:“娘子歇着无妨,只是千万莫要行了拙志,万事不说,也要以腹中为重。”说着躬身退了出去。
孟玉楼见那完颜宗望退出了房间,方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倒在了炕上,将那番王的话前前后后想了一回,与杨戬和红药平日里所作所为也都对上了,不由得心中茫然起来,按那完颜宗望所说,杨戬分明就是金国太子,却多年来卧底宋国朝廷,怪不得自己几番与他相处,见他一不爱钱二不贪色,却愿意与当朝三大权臣奸相为伍,自甘堕落,原来却是刻意引着赵官家做下败家破业的勾当,好为自己家国谋些福祉。
只是如今这一胎竟是仇人之子,又不知如何处置,自己早已过了花信之年,这一胎若是狠心不要了,日后如何再有依靠,况且母子天伦,这孩儿在腹内每每胎动,玉楼都是欣喜羞涩,事到如今又怎么能轻言放弃……心中就只是深恨杨戬为人两面三刀,前思后想寻思半日,有孕之人精神倦怠,竟是沉沉睡去。
放下孟玉楼如何身陷金营不表,却说红药在房内等了半日,不见玉楼回来,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当,出去寻找时,哪里还有玉楼踪迹,不由唬得魂飞天外,府中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派出人手仔细寻找,都是不见踪迹。
正在焦急之间,忽见杨戬从外头回来,见民宅之中鸡飞狗跳的,因问红药道:“这是怎么说?”红药不敢隐瞒,哭着跪下,说了实情。
那杨戬听了心中又急又气,扬手就打了红药一下道:“养你这贱人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