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也不甚听得懂他言下之意,说得好像有人暗中保护自己一般,只是这长官倒是说的在理,如今别说两国士兵,更有不少啸聚山林的强贼趁乱发国难财的,自己两个弱女子,若是当真给他们放走了,只怕也支持不了几日,自己如今两度丧夫,已经是心灰意冷了,就算一条贱命就这般割舍了到底也无妨,只是舍不得腹中孩儿,还有个小鸾尚在花季,总不能叫她陪着自己一起寻了短见……
想到此处只得答应道:“既然是长官的好意,奴家领受就是了。”那军官听了点点头出去,留下她们主仆两个收拾不提。
一时间整顿已毕,果然有土兵拉了一辆马车过来,载了玉楼和小鸾,两个依附着大军一路往北迁徙,孟玉楼知道沿路之上情状惨烈,只怕小鸾年幼受惊,不叫她轻易打起帘子来,都是等到晚间扎营之时主仆两个由那长官的亲兵亲自护送,直接打尖休息。
不知走了多久,这一日玉楼两个正要歇下,忽然听得外头征用的店房之中传出叫骂之声,好似妇人哭闹的声音,玉楼听了蹙起眉头,心中多少猜着了几分,只怕是那些金兵又在做些作践妇人的勾当,待要前去劝阻,早给小鸾一把拉住了劝道:
“奶奶不是说了么,这些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睛的恶鬼,如今咱们好容易撇清了干系,没人来缠,奶奶这会子怎么反倒要自投罗网呢。”
玉楼摇了摇头说道:“当日咱们依附着他们走,奴家早就对那长官说明了,外头的事情我管不起,只是眼前决不能见那些没脸的事情,他明明答应了,如今怎么反悔,等我去问他。”
说着,也不理会小鸾拦阻,兀自穿了衣裳出门,到了院中,就听见妇人娇呼之声是从前头那长官的房内传出来的,玉楼蹙了蹙眉头,紧走几步上前来,早有门外的亲兵过来拦阻。
玉楼说道:“各位军爷,烦请你们长官出来,奴家有话说。”那几个亲兵知道长官看重玉楼,倒也不敢十分蛮横,只说道:“将军正在宴饮不便见客,娘子暂且回去,明儿再说不迟。”
孟玉楼正要再说,忽然听见里头妇人叫骂之声十分耳熟,细听之下竟是吴月娘的声音,不由得吃了一惊,也顾不得那些亲兵阻拦,一头撞进房内,仔细一看,唬了一跳,但见那长官正搂着一个妇人求欢,不是月娘是谁?
吴月娘此番衣衫不整,见了孟玉楼,好似得了活命一般,趁着那长官不备,狠命推了他一把,上得前来扯住了玉楼,躲在她身后,口中只说“三娘救我!”
孟玉楼虽然恨她前番见死不救,只是如今见了月娘惨状,自己还是不忍心袖手旁观,只得勉强对那长官说道:“军爷这是何故,不是答应了奴家要约束军纪,不做这样下流没脸的事情了么?”
那军官看样子好像是吃醉了酒,见了玉楼嘻嘻一笑道:“娘子这话差了,我不曾出去抢人,这是军中赏下来的命妇,我手上已经有了文书,怎么也算是明抢么?”
玉楼听了这话,知道只怕月娘一家遭了不测,给人卖做了奴婢,心中也是有些感叹怜惜,一面护住月娘,与那军官交涉道:“这是奴家大姐姐,西门府上的当家主母,与奴家有比肩之谊姐妹情份,还请长官放了她吧……”
正说着,忽然身后的吴月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道:“三娘与奴家报仇,这金狗摔死了你侄儿官哥儿,西门家已经绝后了!”
孟玉楼听了这话唬得花容失色,连忙伸手将月娘搀扶起来,见她神情恍惚,似是受了十分严重的打击似的,连忙捧住了月娘的脸问道:“大姐姐说什么?孩子怎么会没了呢?”
月娘哭道:“今儿这天杀的在人市上瞧见了奴家,就要领走,奴带着官哥儿,只怕孩子受苦,不肯相从,谁知这狗贼见孩子碍了他的事,竟劈手夺了过来掼在地下,活活的把个好端端的孩儿给摔死了!”
孟玉楼听了,心中一窒,虽然官哥儿不是她亲生孩儿,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是西门府上嫡子,如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就这么平白作践了,自己来日有何面目去见丈夫……
想到此处,心中愤恨不平,将吴月娘护在身后,转身对着那将官说道:“往日里我见将军略同王化,还道你与一般金贼不同,谁知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么!”
那人听见妇人骂他,倒是不甚在意,似笑非笑说道:“这是军中惯例,你们中原人的种都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这些年我们也没少遭报应,如今学乖了,只要女人,不要孩子,娘子不信外头打听打听,这原是先例。”
孟玉楼听见这军官说着人命如同草芥一般,直气得柳眉倒竖凤眼圆翻,也顾不得自家安危,眼明手快伸手就将那将官的腰刀抄在手中。那长官倒没想到孟玉楼竟有这般胆识,欺她是个妇道人家,不曾防备,却给她抽走了腰刀,也十分讶异,又怕她不识武功失手伤了自身,连忙稳住她说道:
“娘子这是何故?有话好商量罢了……”玉楼此番心中疼惜官哥儿,又想着自己身世飘零连丧两夫,此番与金人撕破了脸,想来已是不能活了,态度决绝说道:“我自知没有来日,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