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却说那吴月娘,因得了孟玉楼巧计襄助,不但与西门庆和好如初,反而夫妻恩爱琴瑟和谐,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反将那五房里的潘金莲、六房之内李瓶儿压下一头去,汉子十日里倒有五六日宿在她房里,也是姻缘凑巧,到底花开两朵复又有孕。
那吴月娘此番感念玉楼仗义襄助,也晓得知恩图报的,因身上不耐烦时,常撵着西门庆往三房里睡去,六房里李瓶姐月份大了,喜得那西门庆给旁人绊住了不来勒掯自己,只有五房里潘金莲心中深恨那孟玉楼,往日里自己姐妹两个恁般和睦,怎的转眼就帮衬起大娘子来。
转眼之间又到了西门庆生日,阖府上下倒也忙了三五日预备,那吴月娘自持有孕,不敢十分劳动玉体,因将管家的重任都交在三房孟玉楼手上,那孟玉楼此番虽然掌管各处钥匙,只是银钱依旧归那潘五姐把持着,两下里开销不便。西门庆见玉楼每日里为了这样琐事满府上下的奔波,心中老大不忍。
因这一日来在潘金莲房里,那潘五姐许久不曾和他沾身了,如今见老爷往她屋里来,好似天上掉下个活龙一般,忙命春梅上前接着,面上却乔张致道:“老爷今儿得闲儿,往我这酆都城里走一趟,想是觉得天儿热,往冷清地方避避暑气也未可知吧?”
那西门庆闻言笑道:“满屋里就数你这蹄子嘴快,我原不是来玩的,是有件正经事要与你商议呢。”
金莲闻言冷笑道:“你有了正经事能来寻我?别叫我替你害臊了,什么事说吧。”
西门庆原是为了玉楼而来,倒也未敢高声,因支吾着笑道:“五姐连日来管着府上出入银钱,原是十分妥当的,只是今年是我加官第一年在府里做生日,这就与往年的排场不同,外头要应付长官同僚,内里只怕还有些诰命夫人要过来听戏,如今你大姐姐有了身子,不宜太过操劳,钦点了三姐玉楼管事,只是她管着钥匙家伙,你管着银钱账目,来回不便宜,下人们也不知到底该请谁的示下,依我看,不如索性都让三姐管几日吧,也省得你们满府里乱跑对账。”
那潘金莲不听此言还则罢了,听闻此言直气得柳眉倒竖凤眼圆翻,自春凳之上跳起来恨恨道:“庆哥儿,很好,这才是我潘五儿养出来的汉子呢!如今你要给那银妇做脸,又何必一刀一刀凌迟了我,索性收了我的衣裳头面,把我打发到她房里做丫头,岂不是一了百了?!”因说着,撒娇撒痴大哭起来。
西门庆见状只是搔头,因不知该如何规劝,正乱着,忽见外头春梅姐撞了进来,因在帘栊之处都偷听了,深知两人龃龉内情。
因冷笑一声道:“你如今有了心爱的,不往我们主仆房里过来,我们也不敢多说,只是五娘每日里为了替你管账,夙兴夜寐的好不辛苦,如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又何苦来为了显情买好儿,就这样落井下石的作践人呢?如今满府上下谁不知道汉子不往五房里来了,都赶着挤兑我们,再给你将账本要了去,这西门府上哪里还有我们立足存身之地了?”
西门庆原本给那潘五姐奚落一番,心中就存了些火气,如今听见春梅一个丫头也这样说他,因那一等纨绔膏粱的脾气又有些发作,冷哼了一声道:“又与你这蹄子什么相干?”因说着,也不理会他们主仆两个,兀自开了箱笼取了账本,竟也不安慰一声,竟扬长而去。
那潘金莲见状,大哭大闹了一场,将房内东西大半都砸了个粉粉碎,梗着脖子嚎了半夜,阖府上下都知道此事,因都说孟玉楼此番得势,六房里竟无人能撄其锋。
那西门庆得了账本,因往三房里来送,顺便就在此处歇了。孟玉楼见汉子莽撞,此番倒是好心办了坏事,只是又不忍心苛责他,只得一面服侍丈夫梳洗,一面柔声劝道:
“我是什么样的脾气你还能不知道,素日省事,就算每日里去寻潘五姐对账,原也不是什么为难的,如今你为了我方便,就冒然夺了她的账本,她心中岂有不怨的呢?咱们一家子好不容易和睦了,你又这样给我做祸,明儿与她丢开手别恼了罢,咱们两个请她吃两杯,你与她就和好也罢了。”
那西门庆见三姐此番乖巧懂事,心下更为怜惜,因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你不要管,当日娶她进门时,都是那茶铺里的王婆子央我好几次,因见她年纪轻轻就做了嫠女,家中没有一份家私,模样儿又整齐标致,每日里常有些浮浪子弟前去招惹,我也是个青春丧偶的薄命之人,听了她的际遇有些怜悯之意,方才迎娶过门,也算是扶危济困。
谁知她到了府上,仗着自己年轻漂亮,连月娘也不肯放在眼里,前儿瓶姐有孕,她又百般嫉妒刁难,我早就想说她,只是碍着夫妻情份不好开言,如今既然闹出来,冷她几日也罢了,许是这几日想得明白,往后都改了也未可知呢。”
孟玉楼见西门庆此番动了真气,倒也不敢再劝,只得服侍他梳洗了,夫妻两个睡下不提。
转眼之间到了西门庆生日的正日子,因不曾去衙门公干,自从早起,早有一对一对官轿往西门府中来,长官同僚自在堂屋之处应酬,吃酒听戏说些朝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