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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1 / 2)

那孟玉楼原是正经念过私塾,知书识礼的闺秀,听了这几句偈子,因心中暗道:“此诗原是刘梦得传世之作《咏牡丹》,如今道爷吟咏之意,只怕是说奴家竟是西门宅内摘开这鱼头的应梦之女,只是不知道那画卷之上的金瓶作何解释,梅花又属何意,看来日后还要留心在宅内访查访查才是。”

正在蹙眉寻思之际,忽听得青空之外一声霹雳巨响,唬得那孟玉楼花容失色,身子一挣,却是南柯一梦正在悠悠转醒。但见自己和衣而睡在那潘五姐的炕沿儿之上,回身一瞧,金莲兀自好睡,双足之上还穿着自己方才做的那一双大红的绣鞋,孤灯寂寂,竹影摇摇,方才一切好似梦中所见一般。

玉楼惊魂甫定,起身意欲寻了道袍,谁知房内遍寻不着,心中不由疑惑道:“莫非那老道当真是个驾着筋斗云翻过来的?在梦境之中点化于我,却又能凭空掣去道袍,一会儿天大亮时,倒要想个法子往前面打听清楚,到底那两个道士走了不曾……”

因见窗外早已平明时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还要往上房屋里请安去,因丢下金莲兀自沉睡,自家伸手按了按睡得散漫的云鬓,打点了带来的针黹女红等物,趁着清晨没人,依旧从角门之处回在自家院中。

但见小鸾已经起来梳洗已毕,正往柴房之处催水,见她来了因笑道:“奶奶好睡,昨儿我见天色晚了,往五娘房内寻你,不想遇见春梅姐姐起夜,带了我往正房看去,但见你和五奶奶睡得正香,就不曾唤醒了奶奶的,如今好些么?只怕合衣睡着倒有些不便宜的。”

玉楼一夜入梦,原有些倦意不耐烦的,因摇了摇头道:“一夜不曾好睡,只是天也快大亮了,再睡就误了请安的时辰,只怕大奶奶心里不好受,如今爷在瓶姐房里歇了,夫妻两个自然睡到日上三竿的,你五奶奶不用说了,平日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未必肯出来会一会,若是我和二姐姐再不去,教她脸面上如何过得去呢。”

那小鸾闻言将小嘴儿一撇道:“奶奶也太肯服软儿了,如今大奶奶是佛爷,恁般腼腆的,阖家上下别说是几房正主儿奶奶们,稍微得了脸的丫头都敢得罪她,偏生咱们每日里晨昏定省侍奉萱堂一般的供着,知道的说咱们知书达理,不知道的还当咱们没本事拴住爷在房里,只得讨大奶奶的好儿。”

孟玉楼不等她说完连忙嗔道:“少混说,旁人好不好与咱们什么相干,只要做得了分内之事,还怕没有福报么?主子们的事情又岂是你一个做丫头的可以议论,当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还不快些去催水,我等着梳洗呢,别到了茶房里只顾着跟小厮儿们扯闲篇儿,仔细我回了大奶奶打你!”

说的小鸾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儿跑了。那孟玉楼打发了丫头,一面回在绣房之内往炕沿儿上靠着熏笼坐下,心中寻思那梦中所见,一时之间没甚么头绪的。

一时间小鸾从茶房回来,将热水往房内金盆之中调匀了,撒了前面园子里摘的玫瑰花瓣儿,伸手试了试水温,一面笑道:“奶奶来净面罢。”

玉楼闻言方才回过神儿来,答应着伸手解了外罩的珍珠衫子,来在金盆架子边上净面,整顿完毕小鸾连忙递上罗帕抹干净了,一面来在妆镜台前梳妆。

那孟玉楼因为昨夜梦境之事,心中诸多疑惑,只由着小鸾摆布,那小鸾连问了几声“奶奶今儿梳什么头?”她也只当听不见一般,急得那丫头道:

“我的奶奶,什么事想得这般萦心,我告诉奶奶一个巧宗儿罢,方才去前头催水的时候,听见书房里服侍的琴童儿说,昨儿晚上夤夜时分,书房之中仙乐飘飘的好不唬人,他们琴棋书画四个童儿原本睡得死死的,谁知竟像约好了一般都惊醒过来。”

孟玉楼听闻此言倏忽回神道:“莫不是昨儿老爷留下的那个吴神仙吴道爷?”

小鸾闻言点点头道:“可不就是那老道,好不唬人的,听说穿了明晃晃的龙袍,坐骑就是一尊麒麟,端的头上长角腹下生鳞,就跟说书先生批讲的一个样儿,身边还提携了一个小道童儿,那童儿打扮又与白日里不同,端的是个观音娘娘座下善财童子的模样儿呢。”

孟玉楼听闻这段公案,心中寻思“那老道既然穿着龙袍,必是那吕祖纯阳化身无疑了,记得当日私塾之中曾听先生说过,吕洞宾当年要赴那蟠桃之约,怎奈肉身修行未成难以生天,因修得了真灵离体之术,只有精魂一点前去赴宴,却将那一幅读书人的皮囊遗落在凡间。

谁知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那吕洞宾初学仙道不懂规矩,赴宴回来人间早已沧海桑田,却是哪里寻得自家的皮囊?可巧他一点精魂游走之际,忽然听闻当今天子唐王李世民驾崩,因趁着时辰正对,夺舍重生在皇宫内院之中,复又做了几年皇帝,方才修成正果,舍了那人世之间的皮囊。

是以传世化作之中,凡事描绘吕祖纯阳画影图形的,也有做念书人打扮的,也有蟒袍玉带的帝王装束的,如今那老道以此宝相现世,自然就是吕洞宾幻化无疑了。”

那孟玉楼想到此处暗暗点头,一面吩咐小鸾只略略梳上一个麻姑髻,也不带花冠儿,将一枚金簪斜插在发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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