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睡了一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清晨才清醒。
醒来时朱瑾在一旁写方子,宽大的病服,沉静的面容,重楼梦过无数次。
“重楼医生醒了。”站在朱瑾旁边不眨眼看着朱瑾难得写毛笔字的罗勒先发现了重楼醒来。
“醒了。”朱瑾放下毛笔,走过来扶他坐好,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喂了。
重楼微笑看着她动作,喝了水抓住朱瑾的手就不放,笑嘻嘻的没个正经,“对不住了啊朱瑾小姐,没照顾好你男人。”
“可不关我的事,受罪的是你又不是我。”朱瑾毫不客气的挣脱开他的手,改抓他的手再一次诊脉。
这个动作短短十几个小时内,做了百次,每一次她都想是自己诊错了。
“我原本是想耍帅不想让你更担心,想不到最后没成功…”重楼看着朱瑾青色眼底和颤抖的睫毛,嘴里的话渐渐消音。
“我只希望你这之后的一年里能好好调养身体。”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连伤疤都没留下,可是全身几乎千疮百孔,暗伤无数,朱瑾无法想象一个人用几个月的时间将原本那样健康的身体糟蹋成如今这模样。
“遵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虽然知道用尽办法不留下任何痕迹,于她来说也毫无作用,可他最后还是想尽办法没留任何痕迹。
“洗漱吧,胡子都长了。”朱瑾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回身继续写方子。
她不想听他的任何保证,几个月前重楼离开前告别时说的最后四个字‘等我回来’,回来得几乎丢了命。
“朱瑾…”重楼笑着开口。朱瑾却还是没听,“快洗漱吧。”
那样的身体,他都能在她面前若无其事的说笑……她控制不住的,暂时不想面对他的笑。
重楼由着罗勒招呼着进了洗手间,倚着罗勒对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笑了也这么难看啊…怪不得她不想看。”
罗勒扶着他没说话。重楼也不在意,先剃了胡子才问罗勒。“你师傅一直没休息吗?”
“没有,自从你倒下,她就一直在斟酌药方。”
重楼洗脸,洗完脸才问。“我的身体…很差了吗?”
“师傅说要好好调养一年才能调养好些。”罗勒看了眼重楼,“师傅已经写了半年的药方,每半个月换一个药方,说等她出来看情况再写后面的药方。”
重楼再没说话。
等重楼吃了饭,朱槿终于停笔,厚厚的一摞方子,朱槿从头到尾又琢磨了一遍,改了两处后终于确定,将药方递给了罗勒。“这个药方我就交给你了。我每个月给你一个月的药,你来给他配药看着他。”
“好。”罗勒慎重接过。
“我给你的书你好好看好好学,不懂的每个月月初来看我时问我。医院那边你处理一下,把所有东西药品都拿回来,再办理离职手续。你现在还没出师,不管谁说了什么都不要随便接诊,免得来和师傅作伴…”朱槿摇头,“不对。我那是女子监狱,你还进不去。”
“我知道的。师傅。”朱槿接诊罗勒在一旁看了学了几个月,后期还自己诊过脉试写过药方,各种病症都接触过,如今再看朱槿给的医书很多以前不懂不通的地方都能明白,来个沉淀学习的时间也挺好。
罗勒走了,病房内就只剩下重楼和朱槿。
“生气了吗?”重楼去拉朱槿的手,“你第一次生我的气。”
“换你我是你,你能心平气和面对吗?”朱槿低头看着他的手。
重楼沉默。
朱槿更沉默,她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重楼说笑她不喜,可他沉默,她更难受。
等了片刻,重楼都没开口,朱槿无声苦笑,他此刻不开口,以后也再不会开口。
“你走之前,青葙子和我说当初赵俞和李玉那些照片是你让她给赫连楠的,那时是怎么回事?”重楼不开口,朱槿却要抓住剩下的时间问他。
重楼猛地抬头。
“你知道了?”重楼声音紧绷,不管朱槿多平静,他自己却无法平静,因为他知道,不论如何,那些照片是让赫连楠的人生天翻地覆的直接推手。
他一直想告诉朱槿这件事,可最初朱槿不见他们,后来见了朱槿却说失忆了,再后来,他越发不能说了,因为他不知道他说了以后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变故。
不曾想,朱槿早已经知道了。
“那天突然知道的,原本想问你,不过你说你要走,急急忙忙的我也就没问。”朱槿看出重楼神色大变,微微蹙眉,“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有那些照片?”
“我无意间看到的。”重楼沉默了一瞬才回答。
“我去和郁李仁他们聚会喝酒,喝着玩着就晚了,走的时候因为喝得多了些,走路有些不稳就撞到了人,我帮那人捡东西时就看到了那些照片,还看到了那人的记者证。”
“是个小网站记者,无孔不入用尽办法想挖料赚钱的记者……”
“我想着,你有知情权,趁你们